哈利刚刚惊醒,还有些发懵。
怀里传来温热的触感。视线中一片黑暗,哈利想低头去看,但眼皮像被坠了石块,沉重得根本睁不开。
怀里温热的触感像一块暖玉,柔软的触感像上好的羽绒枕。
怀里的温度让哈利逐渐安定下来,西弗勒斯很瘦,但他是哈利的主心骨。
眼睛依旧睁不开,但哈利的心变得很平静。他感受到心脏的涨热,像一眼冬天雪地里潺潺的温泉。
意识变得模糊,渐渐的,哈利再次陷入深眠。
……
哈利睁开眼睛。
视野中一片漆黑。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怀里空无一物。
哈利忽然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了。地窖常年不见阳光,但他不记得自己睡前拉了床帘。
哈利猛地转头。墨绿色的鹅绒被平整地铺在床上,留存着房间的怡人温度。
哈利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立刻翻身下床,眼镜都没戴,一把从枕头下抓起魔杖光着脚就往外跑。
“西弗勒斯!”
地上铺着他买的真丝地毯。哈利特意挑的莫里斯纹样,他记得自己当时原本想选那幅《海藻》的图案,但后来换成了《柳树》,因为后者看起来更有生命力。
壁炉在噼噼啪啪地燃烧木柴,室内温暖如春,哈利却如坠冰窟。脚底直冒上一股寒气,令他浑身发冷。
……西弗勒斯呢?他去哪了?
哈利原地站了一会,突然冲出房间。
斯莱特林建在地下,常年不见阳光。走廊里黑漆漆的,挂着银绿色壁毯的墙壁上,壁灯在湿冷的空气里亮着微弱的灯光,绿色光焰被摔门产生的气流带得一晃一晃。
西弗勒斯·斯内普消失了。
哈利忽然停住脚步,愣愣地对着漆黑的走廊发怔。
……他死了吗?
哈利像被吓到似的飞奔回去,一把拉开房门。
伴随着哐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院长休息室里明亮而温暖。哥特式的装潢里添置了许多精美器物,沙发上放着白色的羊绒被,地板上铺着淡绿色的真丝地毯。
转角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支天蓝和烟紫色的紫罗兰,花朵在温暖的环境中往上蒸熏水汽。精美的壁炉里燃烧着橘红色的火焰。室内铺满了墨绿和银色。一切都亮堂堂的。
哈利愣怔一会,忽然把自己关在门外。
正值寒冬,室外地下的冷气侵袭进身体。仿佛能液化的湿冷空气里,壁灯燃着幽绿色的细微火焰。灯光下,青年沉默地把身体靠向厚重的木板。
……不应该是这样的。
哈利低着头。
愣怔间,他忽然嗅到一缕浅淡的紫罗兰香。是衣服上留的香,卧室转角的桌子上还摆着插画的花瓶。
他记得自己原本要买百合,因为香味太浓只好放弃……
百合!
哈利一激灵。
还有百合牵系仪式!
哈利连忙屏息。他一只手下意识攥住左胸处的衣料,力道大得几乎把那块地方扯下来。
心脏空洞洞的,焦急如烈火烧灼,烧得心脏疼痛欲裂。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胸腔里的东西都被火舌舔舐干净,只剩下几片孤零零的冷灰积在心底,随一阵冷风就四散消失。
哈利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摄魂怪穿过身体。
好冷。他腿一软,一下子从靠着的门板跌到地上。
地下过于潮湿,走廊铺的大理石石板上长出湿滑的绿色苔藓。
苔藓零星地在石缝里长着,石板上连成一条崎岖的小路,在昏暗的灯下闪着幽绿色的微光。哈利想起神秘事务司被打坏的时间厅里破损的钟表。
走廊里光线昏暗,看不到路的尽头。
好冷,好冷。或许是太冷了,温热的眼泪忽然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哈利呜咽着抱住自己。
十七岁的青年蜷缩在门边,哭得像个孩子。
西弗勒斯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高大的哈利·波特把自己蜷成一团窝在门边抽泣,像条被主人抛弃的家犬。
察觉到脚步声,哈利机警地抬头,脸上还糊着泪痕。
他迅速摸向魔杖,还没摸到,突然停止了动作。
“……西弗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