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请进。”
“吱呀——”
西弗勒斯从公务中抬起头。检测魔法没有出问题。苍白肤色,尖尖的下巴,灰色眼睛,浅金色头发 。
是德拉科。
他看起来一副思虑重重的样子,淡色的眉毛像废纸团一样揉在一起,原地磨蹭半晌,才吞吞吐吐道:
“抱歉打扰…教授…啊……你,您最近…嗯…有没有…呃,发生……产生一些……小小的……是的,小小的……不快?”
呼,终于把话从喉咙里挤出来。德拉科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下一步。
他抬起头,努力回忆礼仪老师讲过的礼节规定范围,尽可能在规矩内仔细地检查西弗勒斯,他最尊敬的教授、院长,以及实质意义上的教父。
他的脸色已经比授勋仪式时好上许多,病气在他身体上留下的印记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附着在骨头上的肌肉。
西弗勒斯脸上的阴霾依然挥之不去,暗云一团一团笼聚在他身边,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包起来。相较而言,上次仪式时那股隐隐飘忽的感觉反而让人舒服一点。
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只刚刚被驯服的野生黑豹。
明明自由地在宫廷漫步,皮毛油光水滑,迈步的四肢肌肉弹簧似的强健,却被西沉的暮气像笼子一样紧紧锁住。
但你清楚地感知到它不会死,它从不抱怨气馁,它永远挣扎,永远不屈,永远鲜活。但在这里,挣脱成功后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漫长的痛苦是它唯一吝啬的礼物。
德拉科不由皱起眉头。
它活着的意义似乎只是忍受痛苦。
那他为什么要把精力都一股脑投进挣扎,他明明都感受得到。
……
他要做推石头的西西弗斯吗?
陷进另一顶笼子的生活,是否会真的变得不一样呢…
但显然无边无际的思虑只会给人带来痛苦,而慷慨的西弗勒斯会对德拉科伸出援手。
黑豹恹恹地喷洒毒液:“是的,譬如现在,马尔福先生。你的言语像新人打字员工作一样只能停停走走,还有错按的空行和别字。”
辛辣的讽刺使德拉科身体一僵,又旋即松懈下来。嘲讽水平一如既往地高超,看来波特最近虽然疯狂,但对教授起码真的不错。
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真好,教授没有拒绝自己。德拉科突然难以抑制地快乐起来。他雀跃地想,还是教授对斯莱特林最好。波特的帮助大多是名誉上的,如果没有教授的四处奔波和研发成果,斯莱特林不可能恢复得起来。
救世主毕竟只是民众的一剂精神缓冲剂,对高层来说可有可无;但当他们面对高利润的魔咒魔药时,哪个权贵都会嫌手里的金加隆不够多。
欢快的心情让德拉科聚起一点勇气。
“我是说,教授,今天的黑曜石袖口很适合你。或许你可以再试试祖母绿的蛇形胸针。”
呃,嗯?
我在说什么?!
马尔福熏陶多年的礼教突然窜上理智。梅林!我在对教授自言自语些什么?!
醒醒!醒醒!德拉科·马尔福!他可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会需要你这样毫无根据的担心吗?!
尴尬终于后知后觉砸中德拉科。
残余的教养在他脑子里疯狂示警。如果妈妈在场,她的尖叫一定能震碎天花板。
为了勉强维持住最后的体面,德拉科尽量正常地向教授道别。
西弗勒斯看着青年优雅挺直的上身下凌乱的脚步,轻轻提了一下唇角。
“多谢,马尔福先生。不过我想你如果能改掉口吃的毛病或许会更好。”
德拉科燥得恨不得原地移形换影。
嘲笑够学生难得的狼狈,西弗勒斯上身放松靠向椅背。他侧抬右臂,看向熠熠生辉的宝石袖扣,双唇又抿起来。
黑曜石里藏着监视器。
圣诞节后哈利更疯了。
他强迫自己称呼他哈利,送自己的华贵首饰上装满了监视器,且绝不能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摘去;
只要哈利在场,自己肯定不会被允许离开他一米以上的距离。甚至夜晚,自己还必须和他在同一张床上入眠。
一旦对以上种种表现出稍微一丝的抗拒,哈利就会用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他。
这是温和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