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缺叶分得清好赖虚实,蹙眉道:“单就此事论,长家确实理亏。”
“这就要看如何作想。”秋桐音对长缺叶稍稍摇头,就事评说:
“医药之事终须先行者,而玉家世代靠此分得长氏一切资源,代代家主之间都有同读之谊,没有长氏庇佑,玉氏随时会被其它氏族吞并,不会保留姓氏,世代安稳富足,玉氏的日子顺意,单靠他们自己的零星人脉做不到如此地步。
若要论及实处,这算是一份各取所需的交易。”
一方求甘愿奉献之人,一方求合族安稳。
见林观鹊与长缺叶不再吭声,秋桐音双腿交叠,继续着今日要托出之事,语气不如先前高昂,落低了些:
“玉夫人去世后,原本玉灵子要放到玉家主膝下养育,但玉家主爱妻如命,痛恨自己让夫人卷入此事。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心思兴旺家门,连带和长氏的关系都不再多加呵护。”
“要说...这对双妻着实叫人感慨。”秋桐音不由叹气,语速缓慢:
“玉夫人心疼家主操劳,听闻试药之事后大都是自己前去与长家主相谈,而后自行揽下此事,玉家主知之甚少,以为长氏尚且不需。
后来玉夫人身体遭一味强毒之后才瞒不住,幸而长家研究出解药,但拖得有些久,玉夫人还是伤了身,此后试药之事就被玉家主揽下,不再能落到玉夫人身上,可惜,终究还是薄命的一生...”
继秋桐音的哀叹之后,林观鹊眸色下垂,落到虚空一点,“秋姐姐觉得,玉家主可会怪长家?”
事事惦记彼此,终究天人两隔,多少会有埋怨。
“怪长家的事还不是此处。”秋桐音说。
稍作停顿之后,秋桐音在两人求知的目光中陈述后事:
“后来下界妖族大乱,玉灵子的阿爹要回妖族救亲人于水火,但其阿娘受几高门共同抽派,与几个家族送给人间的援兵一并前去对抗妖族,抵御妖族的进犯,两人各自为阵。”
“谁曾想,预料中的夫妻对峙并未发生,她阿爹回妖族却被妖族当成叛徒不由分说格杀,阿娘及其她的几位亲眷家人受困于与妖族对峙的阵前。”
“那几日,玉家主正在长府试药,玉灵子的姐姐多次求长氏救人,但长家那时也有不少人困于界下,自顾不暇,所以选择闭门不见,也未告知玉家主。
玉灵子的姐姐将玉灵子打晕在家后,孤身下界想要救回父母,终究以卵击石,一并死在那处,以至玉氏这一脉的旁支除玉灵子外,尽数死于那场大战。”
话打停后,林观鹊两人还在消化旧事,眉色不松。
夜色加深,穿过梨树的月光更明朗,林观鹊不觉晃眼,在扫过眼睫的树影之下默默听着这些。
简略些说,是玉灵子所在一脉,向长氏求救而不得援手,尽数丧生于界下与妖族的争斗。
玉灵子父母和长姊都死在妖族之手,而长氏无法甩脱干系。
“这会不会就是她恨妖族和长家的理由......”林观鹊倏尔开口。
若是因此,这份恨意确实有所倚仗,并非莫名。
“多半是。”长缺叶面色不佳,道:“记得仙府覆灭前,玉家主举族搬迁,可在仙府受突袭的那一日,玉氏受长府召回云域相助,玉家主安顿好众人,是孤身而返,自杀式冲锋,与几大仙门一并死在那场浩劫。”
秉持多年相交的默契,林观鹊点破长缺叶想说的更深之言:“你莫不是是想说,玉家主或许知道仙府之事是玉灵子所做。”
远在万里外,按照常理,听闻传召后,不会觉得仙府抵抗不了恶徒,是送命之事,完全可以带部分人前去或者直接置之不理,而非孤身前往冲锋在前。
“是。”长缺叶并不藏话,如实说出所想:“若玉氏那次无人伤亡,幸存者一定会将怀疑与讨伐的目光放在玉氏身上,玉家要安稳度日,不被怀疑是始作俑者,玉家主就必须站在阵前,做一个英雄。”
这样,玉氏一族的存活者才会被称为幸运之人。
“说到家主,我有个猜测......”秋桐音眼目清明,不为两人的猜想新做评说,想到另外一事,撑头道:
“如今在明面上,玉氏家主更换了一位长者,虽说族谱之上由此人为首,玉灵子姓名靠后,但这位老者我探寻其踪迹,早就在下界病至口不能言需人照拂,若我所想不错,玉灵子才是玉氏这一代真正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