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茶催握住铁锹,指向被她翻干净的一片泥土地,“百里地外为她摘花草,难道我待她不好吗?”
“你这是演给她看的。”时桪意可不顺着话来。
“但我做了是真的!”玉茶催悍然不顾,字句铿锵,未觉有何该受指责之处:“她看到难道会不愉快吗?”
话及此处,玉茶催已没什么耐心,她再次靠近时桪意,将两人的距离缩至一个拳头,她眼中尽是狂风骇浪,一次次撞上时桪意坚定的高台,她压低声道:
“你不妨回去问问,林观鹊打着爱的名头,怕是没给她做过这些吧。”
不等话音落下,玉茶催似捏到人七寸一般,有得意的资本:“不知徐被抛弃的日子,是我陪着的。”
时桪意眼前稍稍晃神,她不知旧事,只知眼下不该有这种话入耳,终究还是紧上眉心,轻呵道:“你不许妄议神司!”
“哈哈...瞧你这可爱的模样。”玉茶催退开身,将铁锹扛起,嗤笑着从时桪意身边走过,在挑衅中玩笑:
“可快回去告状,一五一十都告诉神司去,可别把哪句话漏掉,也让我这个曾经的师姐,为你挣点功劳。”
玉茶催甚至没有多留一脚,把空地留给时桪意,自己还是像没心没肺的一般哼曲走下山坡。
这些话的冲击不小,时桪意胸前起伏加剧,将耳环下挂着的两颗玉珠倒行向上,塞入耳道口,堵住让她脑中炸裂的歌声。
直到回林观鹊所在的别院时还紧绷着。
时桪意在门口拉好耳坠,开门就见林观鹊坐在窗边,眼眸定在没有棋子的棋盘上,慢声道:“受挫回来了?”
时桪意都觉被笑话,低落道:“师尊......”
跑去一趟,一点好没讨得,连她连神殿乃至异族都被损了个遍,和凑过去挨巴掌有什么区别......
“过来坐。”林观鹊说。
时桪意听话坐来,许是气憋太久,脸色发青。
林观鹊拉起眼睫,抬眸瞧着,说着不用去问的话:“这般委屈,她给你气受了?”
玉盏提了一嘴玉茶催所在之地,时桪意就没了人影,不多想都是去走了一遭。
“师尊这也不怪我?”时桪意窥探起林观鹊的眼色。
林观鹊微微抬眉,唇角抽动,还是暂且压下问责的话,实在些来说:“此番没支会我,算是孤身去了一趟险境,我理应罚你,不过这会不合适,就先攒着你的错处,回头再说。”
“还是先说说你为何不开心吧。”这个比较重要。
时桪意从头至尾讲述一番,还真似玉茶催所言的告状,以至于林观鹊听到最后,生出流于表面的笑容。
都不知道玉茶催活了多少年岁,时桪意的质问就像挠痒,伤不到表皮。
到底后生可畏勇气可嘉,林观鹊捡着觉得不错的地方夸上一嘴:“你没有跟着她的思绪走,这很聪明。”
玉茶催的每句话都能牵住人的情绪,时桪意的主心很稳,没被牵着鼻子走已然不错。
“在人间时,我劝过很多人,所以觉得我有劝人回头或打开人心结的能力,但如今和我所遇的那些相比天差异别。”
“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在你预估之内。”林观鹊得在其上泼一泼冷水,再道:“后悔来吗?”
“不后悔,师尊很好。”时桪意目色坚定:“所以她说师尊的不是,我很不开心。”
很不开心...这话倒是叫林观鹊心生暖意,她心态平常,靠向窗外晒来的日光,平和道:
“旁人更变不了她对这个世道的解读,有些人生来就在对立面,并非人力可救,不用试图去理解,费心费力,在她的视野下,我们也是虚伪的恶人。”
“不过。”林观鹊顿了顿,欣然道:“有关我的话,她没有说错。”
尤其是有关不知徐的部分,她就是得认。
时桪意想问得细些,刚分开唇,大门就被一阵疾风扫开。
“神司——”长若池几乎是斜着身划入屋内,刹不住脚,强行闯入两人视野。
此况突来,林观鹊拢起眉,心中忽生不好的预感,长若池一向稳重,这样而来,定有难题。
她自座上站起,紧声问询:“发生何事?”
“人间!”长若差点栽到林观鹊的床榻,堪堪停住,来不及行礼,呼吸急促道:
“方才有织梦者来报,人间与凉漠交界的两座城池入梦千余人,人数还在加剧!但极穆人一直在竹尘那,眼下还不知那方是如何撑起的此等梦魇阵术。”
“千余人?”林观鹊都怕自己听错,“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