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息默声后,哼笑声响彻地牢,长缺叶都没了怒气,仰天而视,觉哭笑不得:“看来她是与我有仇啊......”
林观鹊正神力渡向昏迷的老海主,听此话也觉可叹,如今这脏水尽往一个人身上泼,若无深仇大恨何须如此来做?
不过...林观鹊偏去一眼,目色纠结,“若仅是家族仇怨,不该单是报复到你身上...”
说来长缺叶是个被长家厌弃的后辈,至今都未上家谱,如若恨长家,理应会更恨受宠的长若池。
纵览前后,长若池也下界多次,未曾置身于险境,反倒是长缺叶屡行刀锋,能被大费周章的设计。
眼下再想前事,极穆围杀长缺叶之举也变得不那么简单,多半离不开玉茶催的需要。
“你可还能想起些往事?”林观鹊问,若是记得些,倒能摸出由头。
“也许有些我忘了但她记得的事吧。”长缺叶伫立未动,连头都不愿多摇,似麻木之后的全无所谓,怎样都好。
许是情绪消解过快,惹在此地不相熟的人多瞧几眼,向在看一个平静的疯子,偶见同情。
林观鹊自然能觉察出长缺叶的不快活,她收了神力,将老海主松开,强转话锋,提及与此无关的事情:
“近月下界偶有异族冒头,引人入梦魇来吸取//精元,异族上次取石失败,已许久没有得到阵石供给,如今迟欢真的失忆,老海主又是个假东西,他们应当还有后手。”
“神使围在默海,异族会不便于行事,多半还会是她来做这些。”长缺叶自然接话,未显太多神情,倒是突发奇想,向时桪意靠去一步。
问道:“不知时仙子对她有多少了解?”
仙山主听不出所言何人,时桪意一定知道。
时桪意默声须臾,才在众人的等待中开口:“我只知师姐的手段向来不会太简单直接,当年设计我与另一人无缘再得师父传道,连我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再去看师父之前的每一日,我都认为是自己先天不足,怪不得旁人。”
虽说是些烦心之事,时桪意语气依旧平淡,不温不火。
林观鹊倒抓着苗头试探:“时隔多年,可想再见见她的模样?”
黑笠之下的人停顿半息,回道:“旧事已过,桪意无心卷入纷争,今日神司将人救出后,我会按您所需,在此放两个人偶施以幻术,待一切事毕,就回程了。”
回绝得够彻底,也叫人挑不出错处,虽到此刻也未透过纱帘瞧到时桪意的样貌,但总觉是个貌美的女子。
白檀之态,幽兰之姿。
“前路不定,到底危险,如此也好。”林观鹊微微抬唇,不显意外,她敬重时桪意的才德,亦理解时桪意的顾虑,先行谢过:“此番便先多谢。”
时桪意微微欠身,“神司客气。”
......
六界边缘,默海。
沉寂之水,流光回折,海面平如明镜,不寻褶处。
海底暗流不断,慌不择路,将虚掩的大门彻底撞到闭合。
“小妖王啊。”海主夫人的声音略显急迫,自室中响起:“这雪莲生嚼吃了能恢复记忆吗?”
“不能的。”不知徐摇了摇头,看着床上干嚼雪莲的迟欢,无力道:“我只能保她身子恢复如初,加固识海。”
迟欢的状况比她预想更重,她记得林观鹊说过,迟欢几乎不可能失忆,是为保护迟欢故意如此说,迟欢身边日日守着神使,此番算是撞到了这个几乎 。
性子倒还算活跃,就是谁也不认识了,连要入药烹煮的雪莲,都能当甜点咀嚼入肚。
“这可怎么办啊...”海主夫人愁眉不展,两眼红透,“如今是谁都不认识了,万一离了我们的视线,岂不一会就被骗走了......”
如此顾虑,放在当下,还真说不上杞人忧天。
不知徐瞧向那陌生又对她好奇的眼神,“那您可千万注意些,别叫她一个人跑出去了。”
“不好吃...”迟欢忽而来声,五官被揉紧,嘴里正嚼着雪莲的底根。
“根是苦的,不好吃就不吃了。”不知徐上手夺走仅剩的雪莲墩,省得迟欢再多受罪。
毕竟雪莲墩炖煮才能发挥功效,生嚼可无多大用处。
“小欢儿。”海主夫人虚指不知徐,这会才想起引见,向两眼清白成小儿的迟欢说着:“这是你的朋友,是妖族的大巨猫,你以前最喜欢叫她来吃鱼了。”
大巨猫......不知徐呆愣一瞬,她头回听这种称呼,虽说林观鹊总叫她猫,但都是对小宠一样,如今再听这个词,竟让她觉颇有气势,想将腰板挺直。
想来在迟欢没忘时,她被眼前母女俩私下这样叫了多次。
“鱼?我记得!”迟欢拍了拍脑袋,似在疼痛中回想着什么,半晌,她伸手去向床头箱子,在里面捣鼓一会,忽而两眼大胀,神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