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试过,但星辰的力量高深,仅是她受累一些。
她话还未落时,秋桐音眸色亮了不少,却未表露欣然,反倒是调侃了一番:“你终日奔波忙碌,少有闲暇,所有赋闲的时日都被里面这半岁大老虎霸着,要是分心来助我,我岂不要被她记恨?”
“自不会少了伴她的日子。”林观鹊唇瓣弯出弧度,瞧上去更近人,允诺道:“一月到头,我总能挤出半日空暇来。”
不知徐亦有不少事要做,在她身边翻来滚去的日子几乎都是她抢来的,秋桐音所言倒成她之愿景,这半月大老虎别说霸着她,就是多亲近些都能让她乐上好些时日。
“如此,那便先多谢你了!”秋桐音快意道,自晓其间之意,便未多周旋,仿若心中落了快石头,舒心笑谈:“也是我这事太麻烦,劳烦一周人围着打转。”
这话夹杂几分无奈,惹林观鹊受情绪所染,摆了摆头,她记得书目中有提及这些,能理解秋桐音的难处,
“秋姐姐乃万生之主,受奉万物,世间有灵物,自然也有毒物,月月浊气累积,使得修行受滞,要多费些心力清除,若非能相助的人寥寥无几,定都愿出一份力,秋姐姐的日子会轻松很多。”
造物神受万物奉养,亦泽披万物,生灵道与天地元素相辅相生,有至纯便有污浊,时常清理那些返还的浊气,吸纳至纯之灵,才可保修行不受留滞。
说来确实烦心,得为此处处寻觅旁人的帮助。
“轻松就不在天上了。”秋桐音摆手笑道,摇着步子坐回石桌,语气倒显松弛。
“咱们神域的四方神都是各有难处。”秋桐音眼目通透,带着几分感叹论说:
“你们神殿做要命的事,剑锋游行,昼夜不分,终年无休,都被誉为最难登梯的神殿;永生神能推世间万事,窥看命数,掌尽天机,又因悉知人性而选择终日藏躲,没有侍奉之人,没有传道神使,连神殿都不在六界之中。”
寥寥之言,精准戳到深处。
要提及剩下的那位,秋桐音的眼皮落下小半,恰好避去林观鹊的目光,再开口时,语调要低落许多:
“权雪镜她身居世间之顶,手执天道规则,注定一生理智麻木,她的决断永远在规则之内,不会受情感左右,心中孤寂空旷,所以焦躁易怒。
虽说神的情欲不受限制,她却得有分寸界线,时常寻些慰藉,又无法沉溺于感受,偶有从心的放肆,也会很快清醒...
世上一切的美好对她而言,都只是浅尝辄止的存在,所以在我来看,她十分可怜。”
对世间最强者怜悯,这话,也就秋桐音敢说、能说。
林观鹊身形稍顿,向雪峰之巅远眺,权雪镜一直是她敬仰的前辈,令她无比惊叹的强者,她第一次听到如此诠释,书目之上对风雷神的概括只有天道标尺,不似秋桐音理解的这般深入。
突来的角度让林观鹊心思转换,将自己放在那个位置去想,忽而理解能权雪镜阴晴不定的态度。
倘若与生俱来的情欲和极度理智在来回撕扯,她不会比权雪镜好上半分。
见秋桐音揉捏刚好的右臂,却说了这番话,林观鹊不免多了几分猜想,试探着:“总见秋姐姐同风雷神在一处,原是秋姐姐能看去心底。”
“我是个闲人,界内界外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对她来说,我是个有趣的存在。”秋桐音这话什么都没认,倒将话中矛头转了方向,
“也是因这样,我求她的那些事才能让她点头。”
而这其中的事,多是为助林观鹊。
林观鹊自然听出,不得不接洽此话,她长眉弯折,含笑客套着:“秋姐姐求人,最后却是我受了恩惠,当是我需谢二位姐姐。”
致谢的话秋桐音本就不为听,随手摆了摆,欲要仰头笑回,搪塞过去。
目光划过天际的那一刻,她的笑容骤然凝固,如生锈的机关一般,动作卡顿。
上界压来风变得有力,林观鹊顺着秋桐音的视线,瞧见雪峰那处有一团厚重的云层,正向秋桐音神殿的方向快速挪动。
定睛去看,云雾的包裹中,有两道身影,并未可以隐去行踪
“那不会是风雷神的云驾吧?”林观鹊猜道。
“完了...”秋桐音不答胜似回答,仿若失了支架一般快要滑倒在地,她抱着已然恢复的手臂,满面悔恨:“我就应该再忍两个时辰的。”
到这话结束,林观鹊才落实心中猜测,秋桐音对伤不温不火,对权雪镜的态度却这么在乎,这还能是什么......
“林观鹊,我得长话短说了!”秋桐音忽而站定,快声道:“我此番不是空手而来,不打算叫你白帮我一回。”
本想慢慢说,这会可完全没空,若叫权雪镜去后寻不见人,那她秋桐音一整年都无缘进权雪镜的屋子。
听出急切,林观鹊虽未知,回应的语速也加快了些:“秋姐姐不必客气。”
远峰处云层移速不缓,秋桐音目光未从天幕偏移,快声相告:“我可以确定一事,仙山主不在下五界的任何一处,界外我亲自走过一回,也没有踪迹。”
不等林观鹊有回音,秋桐音大步走去杏树边,多摘了好些果子,长话短说:“还有个事应该快传到你耳里了,默海的迟欢公主已经苏醒,但叫人很意外,她是真的失忆了。”
仙山主蒸发...迟欢真失忆??这两句话无一不使林观鹊心弦崩紧,她眼眉失温后,神情冻住,仿若挨了两闷棍,还在迟钝中。
但秋桐音已无暇等她反应过来道谢,收好果子就一刻不留。
临走前,倒顿了一步,回身时显得极难为情,“我要是又被断了臂,还会来找你的。”
下一刻,墙沿滴雪,天地同风,秋桐音的身影瞬消长空之上,隐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