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上云雾翻滚,如无水而生的巨浪,使得气氛压抑暗沉。
其间分明三人相对,却是静得寻不得细微之声。
林观鹊眸色忽明忽暗,恰如摇曳风烛,不知下一瞬是明是熄。
不知徐就是妖王...在她身边这么久,她竟然从未向这一面想过。倘若此事不假,那么很多事都能说清......
只是,不知徐瞒着她留在神殿,就也不会是她想得那般简单,不是单单对她留有余情,多有旁的理由...
她不愿将人看得生分,便强忍住那几分头痛,揣着明白来问:“你是有尾巴的那种妖吗?”
语态疏缓不少,倒是不知徐在林观鹊愈渐崩裂的目光中不断闪避,双手本能背向尾骨处,在不断闪过被把玩尾巴的画面中假笑:
“你怎么信她?我怎么会是妖呢......”
冷了一日的脸在此刻换上笑颜,反而更应证了她的角色。
“哟!”极穆打破她的平静,好一副不可思议之态,笑言:“你们日日相对,却连身边人到底是谁都摸不清?哼哼...看来你们并非我所想的那般亲密,也不怎么信任彼此。”
这话听得无心,倒是将嘲意分在字里,林观鹊收回视线,于大阵错乱后放平心绪......
但眼下并不是她纠结不知徐妖王身份的时候...她抬高声,一如先前平稳:
“你又何必挑唆,若真觉得我们关系亲密,方才便不会叫她当坐视不理的人。既然你的目标在我,又要杀我,扯上妖族对你可无益处。”
不知徐在她近处微不可见地紧了紧眉心,将落在极穆身上的目光作了两分偏移。
林观鹊满心想摘出刚恢复不久的人,原本对抗异族就与不知徐无关,不难再度让人受到连累。
若真打起来,以她现在的力量,顾不到不知徐的安危。
她尚未拨剑,从容整理衣袖的褶皱,同极穆理清关系:
“妖族天生敏/感,能入梦魇者仅有半数,大多触及不适的梦,身躯会强制他们醒来,且有不少根本不受梦魇侵蚀,异族若真成了妖族群起而攻的对象,靠最擅长的梦魇术可动不了妖族根基。”
“妖族天性擅斗,迎面交手非你异族之力可抵,所以你一直妄图妖王出现重振妖族,是为了好在日后与你合作吧。
既然如此,妖王岂能在你的对立处?倘若这样的群族成为你的对手,你很难吃得消。”
且不说不知徐出事是不是真如极穆所说的误伤,但妖王若真在仙山丧命,妖族和仙山免不得一场硬仗,胜负为何都是极穆乐得看的。
既然知道妖族难缠,眼下要对付不知徐并非明智之举。
林观鹊在最后做了一出威慑:“我虽不知你要如何用这个所谓的系统杀我,但你既然说她是妖王...若妖王今日在此有事,我能保证,妖族总部立刻就会得到消息。”
这里处在荒海界边,现已入夜,通过梦境联系到妖族不难。
“我从未将她当作敌人,也从未说过不放她走。”极穆瞧向一言不发的人,“妖王当然自由。”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来安排我的去留。”不知徐撕破缄默,插入原本仅有两人的交谈,“难道我与她,就没有帐要算吗?”
许是过于气恼林观鹊又一次替她做选,没注意到自己已然认下身份。
林观鹊虽面色无异,袖口内的手却紧了又紧,她看得清,不知徐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之意。
不知徐要留在这里,她如何赶得走,“你不是讨厌我吗,又何必留下帮我。”
“帮你?”不知徐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呛道:“我可不是帮你,少自作多情了...既然承诺最后一趟,自然得将神司送回神殿,往后你的死活才真与我无关系。”
无关吗...林观鹊压根不信,收了落于不知徐身上的柔光,再去极穆跟前时若凛冽薄风,要将人刮出好歹,
“也好,那先算她的帐,你我之间这笔等出了这里再好好算...就怕算到最后,算不清谁欠谁的。”
某个骗子可比她要厉害多了。
不知徐才不搭理,出了这里便是两清,她可没兴致同林观鹊耍玩。
“你们还真是奇怪。”极穆听了好一会,倒也从随性之态转变成直立防守,面上大为不解,压下尾眉,“居然吵着架还能合作...”
再多周旋无用,林观鹊近不知徐身侧留下一句:“我攻速快,先去缠住她,你静观其变。”
她知道不知徐会有办法去寻缺口,而极穆本身也是此阵的关键。
尚未听见不知徐的回应,林观鹊已幻出长剑,闪冲至极穆身前,当头一剑。
极穆身法与林观鹊不相上下,甚至还要更轻一些,灵活躲避着。
林观鹊挥出神力,加上她的行速,倒能触到极穆一些,却不至于伤到肌体。极穆没有修为,这系统怕也是外世的技法。
可一个修为都没有的人能在她手上屡次逃窜,眼下又多生未知,实属让人惶恐。
但总有一点不会变....
“你若死了,这系统应无用了吧。”林观鹊悬于高空,双手握剑,于凌空斩下。
极穆侧身躲避此道攻击,也不跑远,于近处胜券在握:“你现在的能力杀不了我。”
杀不杀的了,总得打过才算。
余光瞥见正对着一处击打的大猫,林观鹊将剑横斩,挥向极穆脖颈,“既然你暂且不想得罪妖族,为何不直接将她送离出去?”
极穆回身闪躲,目光带过周边的空间高墙,从容应答:“我是不想得罪,但你们谁死都无所谓,与我而言不过是早晚与后事难易程度有变而已。”
“你妄图灭世不成?”林观鹊嗤笑。
“灭世...”极穆闪避开剑光,眼中闪过光电:“冷美人还真是挺聪明,猜得不错,这便是我来此的任务。”
“任务?”林观鹊稍顿,继续猜着:“你们外世的人想要抢占我们这方领土?”
“可没这般兴致。”极穆笑意瘆人,毫不藏着掖着:“你们这里与我而言不过一堆待我处理的数据而已。
而你,是个大麻烦,我虽舍不得,但不得不寻机会除掉你。”
林观鹊浑身发麻,不适得紧,极穆总有叫人想离远一些的能力。
她蹙着眉,冷声道:“纵我修为只剩半数,你也杀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