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长枪,以枪驱使灵力。
戚家六公子是火灵根。
赤色的火从枪尖冒出,随枪风而动,似拉出的线,线尾扩散出去,又似招展的红缨。
许知绝比六公子的积分低,只要保证待在擂台上就能获胜。
但她答应了清虚掌门,需要将戚家六公子打下擂台。
元婴初期对元婴巅峰,得使巧劲。
无吟剑出鞘,抵上刘公子的长枪,火花四溅。
许知绝是天水灵根,兼具水相,本就与六公子的火相相对。
两人谁都不让谁,从落地打到高空,打了半炷香。
擂台下观赛的众人,只能看到一道清蓝近似透明、一道炽火染着熊熊烈焰,似两条交错跳动的线般,时时相撞又分离。
六公子未出全力,将修为压到与许知绝一般的元婴初期,只与她比试枪法。
他不占人便宜。
许知绝使的是剑,自以剑法比试。
但一寸长一寸强,长枪与长剑对敌,本就长枪占据优势。
“能撑下半炷香,不错。”刘公子浮在空中,饮了一口酒,夸道,“不堕道墟尊者弟子的声名。”
戚家居于北地,北地苦寒,需用烈酒暖身。
长此以往,有了补充灵力的‘烈雪酒’。这酒原名是‘烈血’,取自血洒北疆之意,某一代戚家家主觉得血腥气太重,改成了烈雪,北疆常年飘雪,白皑皑的,盖住不夜城漆黑的城墙,倒也符合实际。
许知绝与六公子对站而立,问道,“你这酒蕴含大量灵力,算不算借用外力?”
“也是。”六公子看了看酒葫芦,一笑,“那你也饮一口。”
他将自己的酒葫芦隔空抛向许知绝,朗声道,“也不知你会不会喝酒?”
喝口酒而已,难道能醉了不成。
但许知绝没打算喝。
她将酒葫芦的酒浇在剑上。
烈雪酒沿着剑身,从剑柄淌下。
“我的剑代我喝了。”许知绝将葫芦里剩下的酒都浇到无吟剑上,隔空回话。
无吟剑银白色的剑身上沁着酒珠,在阳光下发亮。她将酒葫芦抛回给六公子。
“提醒戚公子,下一招可得使出全力。”
许知绝是元婴初期,有修为限制,她的剑可没有。
只要有大量灵力供给,让剑吸收,它自可以使出比拟元婴巅峰的灵力。
六公子的酒葫芦刚好,压缩压缩灵力,一招够了。
“哦?”六公子接过酒葫芦,系在腰间,虽不信,但也提了几分心,“你既说了,那我可就按照你说的来了。”
六公子瞟了眼正在燃烧的线香,“看来你是想一招定生死。”
香快燃尽了。
许知绝不语,看着六公子,湛金色的瞳眸似有金色的冰,无机质地流动。
虽未言,却已表明了态度。
六公子长枪一扫,爽快笑道,“许小友,那你可要小心了。”
剑阵起,枪阵现。
剑引水出,枪引天雷至。
灵力震荡,似波涛向外扩散,广场上一百六十五座擂台的水灵力似乎都被吸了过去,凝聚成水,成河、成湖、成海。
枪引天雷,融炽火,成三十六道赤火天雷,以枪势,携雷霆,朝许知绝刺去。
雷霆击上似海的水,被化为细小的雷电散去。
只剩下火。
火水相抗,终是水散成了水汽,火也被浇水熄。
平局。但许知绝没被他打下擂台,还是许知绝胜了。六公子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觉得身后一冷。
他立时回头去看,瞳孔一缩眼眸微睁,眼底映照着许知绝的身影。
许知绝一掌将他推了下去。
很平凡的一掌,就像一个毫无灵力凡人推了别人一掌,平平无奇。
六公子掉下擂台,线香刚好熄灭。
这一招不备,六公子躺倒在地上,他缓缓支着长枪坐起身。
他似想要说些什么,所以许知绝蹲下身,蹲在擂台边缘。
他曲起一条腿,笑着,脸上却也毫无阴霾,“是我败了。就是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的剑喝了你的酒。”许知绝解释道,“那一招是剑使出的,不是我使出的。”
依常理,起阵之人,需控阵。所以六公子收阵之时,许知绝应该也在收阵,没空跑到六公子身后。
但那一招有元婴巅峰实力的剑阵,是无吟剑使出的。
许知绝做了个假把式,实则动都没动。
跑到六公子背后推他一巴掌,当然来得及。
“原是这样。”六公子支着枪站起,笑道,“你这般冰冷的性子,可一点都不像能使出这样取巧招数的人。”
即使是同样的功法,修习者各有个性,使出来的顺序或打法也会不同。
像这种声东击西、暗度陈仓的招数,该是灵动狡黠之人才会。
出乎意料。
“你的剑很厉害。”六公子道。言外之意,一般的剑做不到这样,即使有剑灵,但剑阵是剑主修的,不是剑灵修的。
若是一般的剑,剑灵自己使出,定是会出差错,轻则反噬,重则剑毁人灭。
这可是本命剑。
“你的枪也很厉害。”许知绝回道。她自是听懂了六公子的话音,但并不认可。
修士修炼飞升,以修炼自身为要,着重借助外力,以修真界大部分人的看法,是为歧途。
所以大部分修士都会忽略‘炼’器。
不是炼制,而是锤炼。
与其相信器,他们更相信自己。
器是死物,即使修出器灵,也比不上人聪慧。
但于许知绝来说,这些都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