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也不过一息之间。
似起了兴致,白獗又和许知绝过了数十招。
“你的招式不错。”白獗眼珠僵硬地转了转,端详着许知绝,“可惜修为太低。”
许知绝和白獗打斗的工夫,叶飞云已落地抱起戚杳杳,又拾起了变回树苗的柳树精。
再以罗盘浮空,杀阵起。
“师姐,跟着我的话走。”叶飞云以神识传音,暗如漆夜的眸子将场中一切收入眼底,眼底一瞬明暗变幻,似有阴阳轮转,星子闪烁,“离北火、
丁未水、
少微入酉、
补乾坤……”
星盘闪乱,生死易数,生门变杀阵,离火中有许知绝凌然剑气刺向白獗,利爪扑向许知绝咽喉,身后死门却变生门,发丝之隔,却触不到,白獗眼睁睁看着许知绝在眼前爪下消失,下一刻,许知绝却从白獗身侧另一个方位袭来。
许知绝似比叶飞云都熟悉这个阵法,每一步,都比叶飞云最后一个字落地快一瞬。
他们远不像第一次配合的人。
“癸巳木,
入太乙,
转天屏……”
“小子,阵法又如何,和你们玩玩,你们竟还当了真。”白獗终是烦了这无用的小把戏,以利爪生生撕裂了阵法,冲到叶飞云面前。
阵法破裂反噬,叶飞云双唇紧抿,溢出鲜血。
叶飞云飞速后撤,在利爪触及之前,无吟剑携着剑光一往无前,从烈阳白灼的中心、竖直剑身在叶飞云眼前破空劈下,剑气刺疼双眸,白獗本能闭眼,动作一滞。
“你的对手是我。”许知绝悬空于白獗背后,无吟剑从下空打了个圈,再次回到许知绝手中。
现在的叶飞云,太弱了。
天水灵根的灵力灌入长剑,剑身周围的灵力都似在震荡。
“既然你想先死,本尊满足你。”
“剑影,起。”以灵力为泥,虚空中捏出数百道无吟剑的虚形,似投影,又是每一把无吟剑。
“故弄玄虚。”白獗冷嗤,理也未理那些虚影,只与持着本剑的许知绝对招。
不知不觉,他的身上便留下不少伤痕。如他所想,这些伤痕很浅,割破他的衣料,只能浅浅划破一层外皮,留下一道微红的红痕,过了很久,才会慢慢凝出血珠。
但他逐渐发觉出了不对劲,他体内的恶蚀,在尖叫。
恶蚀如虫,在他血脉骨血中发狂地扭动身体,尖啸哀嚎,激起严重的反噬。
白獗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你的灵力。”白獗脸色骤变。
天水灵根,天克恶蚀。
传说,太古初,混沌初开,鸿蒙初辟,世有天水与地火二物,一由穹宇倾泻而下,一由地心烈火喷出,一为灭杀,一为净化。
天水,主掌灭杀。
灭魔怨之气,杀恶灵魑鬼,恶蚀,不过是魔怨凝聚产生之物。
上古至如今,已过十三万三千六百多年。
而身怀天水灵根者,曾言为天道赐福,身来为灭杀魔怨而生。
白獗为获禁忌之力献祭自己的躯壳,但他自身也与恶蚀融为一体,恶蚀灭,他也会死。
似被一瞬激怒的恶兽,白獗的进攻霎时凌厉起来,他眸中的漆黑愈染愈浓,直至另一只眼眸也完全被恶蚀吞噬,招招直向许知绝要害之处。
白獗虽破了叶飞云的大阵,但叶飞云仍有力可敌。罗盘正中心在他脚下,生门却一直笼罩着许知绝,时不时再造个小型杀阵,暗放冷剑,那剑中自然有他的剑意。
但金丹期的修为,对化神期巅峰的白獗来说,不过隔靴搔痒的吹毛之痛。
一爪直取许知绝咽喉,刺破生门之护,紧接着另一爪已至许知绝身前,踢上她的胸口。
许知绝身躯上凝聚的灵力有一瞬溃散,她立即反应后退,背后却又有爪似鹰钩袭来,钩向她的咽喉。
许知绝扭头躲过,身体侧偏,利爪拍上她的后背。
灵力彻底溃散,她从半空坠落。
无吟剑握在手心,许知绝身上已有不少伤痕,嘴角的血淌过下颌。
打不过。
但……
丹田内天水灵力犹如波涛,汹涌冲刷着丹田内境。
一朵内芯幽蓝外圈赤玄色的圆润微火团成的火苗,在天水灵力凝聚起的深湖,缓缓绽放,细长花瓣卷散如莲,赤玄火焰瞬间烧干周围湖水,灵力沸腾,赤玄火焰似向四周燃烧蔓延的枝蔓,与丹田内的天水灵力争执挤压,抢夺生存之地。
许知绝不想用这份力量。
因为会很痛。
丹田内的玄冥地火在和天水灵根相互厮杀、吞噬、成长。
似无数漩涡利器在她丹田内绞杀。
血肉中的灵力和地火之因,也在厮杀吞噬。
每一处筋骨、每一处血肉,都在作痛,似刀、似剑、似细若发丝的针尖,刺入每一星点血肉筋骨。
跳跃的地火在许知绝血液中沸腾翻涌。
许知绝微张唇瓣,只有吐息。全身被水浸湿,豆大的汗珠如雨。
玄冥地火,已至指尖,可烧尽一切。
下一瞬,伴随着麒麟族悠长激越的兽吼之音,一道含着无尽威压、低沉平静的嗓音穿透许知绝耳边,寰宇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我看是谁在此闹事。”
灵力反扑如海,浇灭全身滚烫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