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求多福吧,雪鸟前辈。’
谁让对面那个小姑娘是你家你自己宠出来的小棉袄and小恶魔呢。
准备好洗漱用具和衣柜里洗干净的衣服,再红着耳尖纠结着拿出全新的备用小裤裤,伏黑惠喊醒了雪鸟。
“雪鸟前辈?”海胆头少年轻轻地摇了下雪鸟的肩膀,见他除了皱了皱眉头外没有反应又加大了音量,“雪鸟前辈?......雪鸟?”
或许是他脑子里设置了特定关键词,之前被搬来搬去都没有醒的雪鸟睁开了他的眼睛,但伏黑惠一看那没有高光的瞳孔就知道这个人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带着不能明说的一点小心思,伏黑惠弯下腰凑近他提醒道:“先洗完澡再睡觉,雪鸟。”
‘洗澡。’
雪鸟难得深度休眠一次的大脑艰难地抽出一部分体表沟壑去理解这个词。
哦,他确实要洗澡。
思考结束的雪鸟无比丝滑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避开海胆头少年向浴室走去,动作几乎与清醒时无异,但那仍旧朦胧一片的眼睛让旁观的伏黑惠不由得有些心惊胆颤地跟了上去。
伏黑惠在浴室门口探头,看着里面动作如常的人,姑且还是问一句:“你现在没关系吗?”
宿舍里的装置可是淋浴,万一摔倒了......
虽然按照结实程度,如果真的摔倒了,受伤的也不会是雪鸟而是他浴室的地砖就是了。
“哼。”
漫不经心的雪鸟用鼻尖冒出一个不知是“哼”还是“嗯”的气音,他无神的双眼盯着胸前的制服领带,粗暴但干净利索地扯了起来。
“衣服放在右边的架子上了,牙刷和毛巾也是右边紫色的,有问题叫我。”
觉得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自己观看的15岁纯情DK尽可能平静了神情,扔下一句话跑路了,顺便带上了浴室的门。
五分钟,只用了五分钟。
速度之快让伏黑惠怀疑雪鸟是不是中途睡着了然后忘记抹沐浴露——主要是这好像还包括了刷牙的时间,但看了下冒着和他同款香喷喷的雪鸟,伏黑惠明智地咽下了这个问题。
雪鸟的身型和伏黑惠差不多,他的衣服雪鸟也刚好能穿上,简单的灰色长袖和深蓝色裤子,上面一滴滴的水迹让如此简单的衣服也变得另类的新潮。
主要是靠雪鸟的那张脸。
一缕缕被水粘在一起的湿发在他额前和鬓角略微蜷曲,衬得他皮肤如玉色皙剔透。因为被迫吵醒而困倦的神情略显忧郁,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下垂的纤长睫毛滑落,连同无神的浅色瞳孔都泛着莹莹水光,开除那被水汽蒸得红扑扑的脸,整一个破碎感的失意美人。
——虽然雪鸟只是洗了个澡。
但借住期间看多了的伏黑惠同学根本不被这种外貌所迷惑,他黑着脸看着雪鸟那头完全没擦干的头发和衣服上的水迹按捺着告诉自己对方现在只是一个脑子里只想睡觉的憨憨。
伏黑惠一把拉过了朝着床的方向前进的雪鸟,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用36℃的嘴巴和不容质疑的口吻吐出让雪鸟感到震惊的冰冷话语。
“先给我看一下伤口,擦完头发才能睡觉。”
什么伤口?还要擦头发?不是说好洗完澡就睡觉的吗......
只觉得身体倍儿棒的雪鸟用他现在不带高光而更显冰冷犀利的浅色竖瞳往他那一瞥,伏黑惠莫名从那什么都没有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点委屈的意味。
但即便如此,正处于特殊状态的雪鸟还是乖乖坐在椅子上不动了,随便伏黑惠怎么折腾。
根据雪鸟的那套校服来看,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但他受伤并不重,起码出血的只有那道腰间的口子。
伏黑惠拿来房间里自备的急救箱,撩开了雪鸟腰侧的衣物,这一看可不得了,如果再慢一点,说不定就得痊愈了。
运动裤褶皱的松紧绳上一节白皙细腻的腰腹紧实,肌肉起伏的弧度优美得像蜿蜒的山脉,一道撕裂伤坐落其上,愈合的新肉透着血色,如同一弯粉色的月牙。
尽管知道这道伤口对于雪鸟来说不算什么,可就算那弯月牙从沽涌着血液的红色变成了新生的粉色,伏黑惠仍看它有些不顺眼,他放下了雪鸟的衣服。
“肉刚长出来不要让伤口再次撕裂,估计再过个几天就好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伏黑惠还是问了下雪鸟:“还有其他的伤吗?”
雪鸟有些迟钝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这道伤口其实伤及了灵魂,早就和其他擦伤淤青一样自我痊愈了。
之后就是用吹风机擦头发——上床睡觉,一步到位。
湿漉漉的头发在伏黑惠手中变得温暖而蓬松,从背后看好像一颗渐变色的毛球。
“好了,去睡觉吧。”
伏黑惠像抚摸自家玉犬一样揉了揉雪鸟触感极佳的头发,看着在暖风下从清醒转为困倦得直点头的少年,脸上带了点微妙的、仿佛小猫看着被自己舔顺皮毛的笨蛋大猫一样的怜爱。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收起了吹风机,转身把它放回浴室,没再管坐在椅子上的雪鸟。
——毕竟现在时间不早了,他也需要洗漱睡觉了。
伏黑惠甚至边走边难得调侃地想:‘按照雪鸟这样的状态,不会一步停,然后直接扑倒在床上吧?’
炸炸毛小黑猫这样轻松坦然、甚至带点得意(反向舔毛成功)的姿态一直维持到他走进浴室,脱掉衣服,站在淋浴喷头下被温热的水流冲成了个落汤猫为止。
‘应该不会吧?至少会盖被子的吧?反正就叠在我床尾的位置,雪鸟一扯就可以盖上......’
失去了炸炸毛之后简直就是换了个人的伏黑惠猛地睁开了他的眼睛,自额角淌下的水珠顺着他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飞跃出和其他同伴不一样的弧度。
‘等等!雪鸟现在躺在我的床上这个就算了,也没什么,但我只有一床被子——’
也就是说......
大·被·同·眠。
伏黑惠:?!
他好像这时才震惊地想起来今晚收留了不只是遇难的前辈,需要照顾的某种小动物,还是他暗恋的心上人。
——而且他们今晚还要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挤一张被子。
于是,陷入莫名纠结情绪的海胆头——哦,失去炸毛的伏黑哥没有资格被叫海胆头——绿眼睛小黑猫垮着一张小猫批脸,磨蹭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洗漱时间,直到出来时还想着要不要去隔壁再借一床被子——相信虎杖是不会介意将他的被子借给自己的好同学和曾经见过一面的好心前辈的。
但所有毛线团般的思绪在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时全部烟消云散了。
结果确实如伏黑惠脑内的小剧场,一大只雪鸟像烙煎饼一样背朝上摊在了他的单人床上,因为姿势不对而超出床铺范围的一节小腿还支棱在半空,单纯来讲非常侵占他人的活动空间。
伏黑惠好笑地看着正面趴在床上的人——一看就是走到床边再直挺挺倒下的那种,然后联系着上下文发现雪鸟对睡觉那是真的不强求,连这样都能睡着。
倒是看上去对睡眠非常渴求的雪鸟,好像感知到伏黑惠的到来,与以往的端庄格外不同的七仰八叉地翻了个身,神奇地从奇葩的俯卧变成正常的侧卧,刚好给他腾出个睡觉的位置来。
雪鸟对于自家小黑猫还是很关照的。
但伏黑惠已经开始担心雪鸟的睡姿了。
被他这一同搅和,伏黑惠也没那个力气再想些有的没的,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他平时睡觉的那个点,身体已经困倦了,再不睡每天上课会被真希前辈毫不留情地打趴下的——虽然平时也这样。
绿眼小黑猫忍不住打了个哈切,也跟着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另一半给他留下来的位置,抖开被子给两人盖上,顺便帮雪鸟掖了下被角。
原本以为身边躺着一个人——即使是雪鸟,他也会睡不着,但在对方熟悉安心的气息中,伏黑惠很快闭上了眼睛。
...
窗外的星月正好,那些从遥远的亘古见证现在的天体闪烁着稀星的光。隔了一层不透光的窗帘,屋内两个命途多舛的少年不知何时互相靠近,依偎着睡着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