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御行觉得不行。
原本作为一个新入学的九年义务教育在读高中生,他对于自己全新的学校生活抱有一定的期待。
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邂逅。
然而,然而!
不过入学一个星期他就看明白了,这所外人眼中的名门——私立秀知院学园根本就是为了那些有钱人而服务,学费全免,破格录取的名额就像他们手中漏出给穷人的一点残渣和虚伪的善心一样。
有钱人和穷人的阶级差距在这所学校显得格外明显,他们还换了个新的名词企图在表面上掩盖和平,把社会的差距拉成学生间的差异。
纯院和混院。
从字面意思来说很好理解,白银御行作为一个高中才通过补考考入的混院生在基本上都是纯院生,交际圈已经固定了的班级里不是很好过。
这些自小被放在温室里,接受着优秀教育资源长大的大少爷、大小姐对于贫穷庶民加成绩吊车尾的他有着天然的俯视。虽然不至于像一些学校一样对他进行校园暴力,但暗地里的冷暴力——排挤和窃窃私语是少不了的。
这一个,那一个,全都有着一张同样的脸。
全都......俗不可耐。
开学一周了,白银御行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只能在午休的时候随便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啃面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妹妹圭尽管拥有同一个家庭背景,但圭是自小考入秀知院学园的纯院生,日子应该会比他现在好过很多。
白银御行麻木地咀嚼着嘴里的面包想。
“哈哈,讨厌啦,不要在这里...”
“有什么关系,这里又没什么人...”
男女的调笑声从树后传来。
‘什么没有人?!我难得不是人吗!你们是瞎子吧,才没看到我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里!’
处于树另一面的白银御行面目狰狞地攥紧了手中的面包。
‘该死的情侣狗!!’
母胎单身16年的白银御行举起了手中的火把。
正当他琢磨着弄出些动静,准备好好吓一吓这对莫名其妙踢了他一脚的情侣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我说啊,发情期要是到了,无论想要发泄欲望,还是繁殖后嗣都请去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好吗?拜托有点同理心,我想这世界上没有人想要伤害自己的眼睛吧?”
声音清冽如潺潺甘泉,但是......
好毒,明明没有说一个脏字,但是好毒!
全都是敬语反而更毒了。
连一旁的白银御行都溅到了一点毒液,更不用说那对男女了。
“你?!”
原本以为这周围没有人的男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话中的内涵后,气恼得涨红了脸。他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却只看见了树上校服黑色的一角。
“我们走吧...”其实只是想啵个嘴的女生同样被说得羞恼得红了脸,但被人发现之后反而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拉了拉男生的袖子。
“哼!”
其实同样没脸再呆下去的男生愤愤地哼了一声,带着女生怏怏地走了。
学校的这一角又恢复了平静。
而看了一波热闹的白银御行等两人走后才慢慢从树下站起来,走几步,再抬眼向刚刚的声源看去。
咳,那不是,人都有好奇心的嘛。
树上的人躺着的位置其实很隐蔽,白银御行换了好几个角度才从露出来的一点点黑色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两角白白的东西。
白银御行眯起了眼睛,且越看越眼熟。
再加上刚刚说话的那种‘老子一视同仁地看不起你们’的淡然语气以及推测出来的那两角白色所处的大概是脑袋的位置......
啊!
白银御行想起来了。
“七、七花?”
这、这不是和他同班的七花吗?!
在开学一周,连班上的同学都还没记清的时候,白银御行对七花雪鸟这个人印象深刻。
不但是因为他们两个是一年B班里唯二的混院生,还因为对方是个怪人。
他至今为止还清晰地记得这个人做自我介绍的那一幕。
...
虽然纯院的学生从初中部直升高中部,大家多多少少会互相了解那么一点,但不是还有两个混院生,再说自我介绍是每个学校开学新学期的基本流程。
于是。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喊:“下一位。”
“我的名字是半田咲夜,家父是某某海运会社的社长......”
“下一位。”
“我是藤坂源川,母亲是某传媒公司的董事......”
“下一位。”
“我叫耿道亨......”
“下一位。”
大少爷大小姐们的自我介绍在身为庶民,只是来上个学的白银御行来看空洞而没有意义。
但他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
因此他只能以窗外飘散的樱花,慰藉自己充满了流水线模板一样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和老师不停的‘下一位’的脑子。
名字,家里是干什么的,兴趣爱好是什么,拿过什么奖,高中/未来的目标是,最后再加个请多指教。
‘无聊。’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的后桌有了动静为止。
下意识顺着动静看过去的白银御行僵住了。
天知道那时他有多震惊。
碰巧见过一面的面具怪人成为我的同班同学什么的,这是哪种轻小说的展开类型?
白银御行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后坐着这么一个人。
他僵硬地看着对方走上讲台,僵硬地看着对方站定,僵硬地看着对方写下名字。
‘七花雪鸟’。
并不是很工整的粉笔字,但还是残留了一些锋利的笔划。
对方终于把正脸(?)转过来了——一张写着“目”字的白色纸面,像是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才会带的东西。白银御行很明显地听到周围那些大少爷大小姐从刚才开始就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七花雪鸟,带面具是我的兴趣,并没有违反校规,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