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菁“抽足”3了。
当雪鸟得到这个消息时,它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京极屋。明明是当事人的儿子,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时在雏鹤小姐事发时,还纷纷窃窃私语的人们这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偶尔有怜惜、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自以为小心翼翼地看着雪鸟。最近病死和抽足的人太多了,即使再愚钝的羔羊也会被同类携带得惶惶不安。
更何况前几天,在阿菁抽足之前,京极屋的老板娘三津也被人发现从高处跳楼“自杀”。
即使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老板娘死前那惊恐的表情。
茶屋的老板把刚刚放下三味线的雪鸟叫到房间里。即便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身心疲惫,眼神也浑浊了不少,但他还是尽力打起精神向雪鸟保证——虽然阿菁抽足了,但茶屋还是会好好对你的,只要你像平时一样好好干活……
雪鸟跪坐在老板面前,垂下的脑袋只能看见他头顶上的一个发旋。他只是缄口不言,沉默,沉默,再沉默。仿佛被母亲抛弃的打击,已经击溃了他的心神,让他像木偶一样不能言语。
等老板说得口干舌燥,见雪鸟还是一声不吭,也就怠倦地挥一挥手,让他出去了。
雪鸟反身关上障子门,刘海下的面容并不像旁人所猜测那样失魂落魄或无助哀怨。相反,他的面容有一种冷然到极致的冷静,敛下的双眼清醒极了,里面闪烁着思考的光点。
以往跟着母亲走的小脑袋,此时前所未有地运转起来。
他转身,笃定地向茶屋外走去。
母亲必然是不可能抽足的。
仅凭她单薄的身体和正值青春年华的容貌是不可能一个人出吉原的。也没见她与某个客人交好。
身处切见世的雏鹤小姐倒是有可能带上母亲离开吉原。只不过现在的她可能自身难保,无论她是来到吉原做什么,是否有同伴,都不太可能在事情结束之前带走母亲。
但先不说母亲自身,其他事情也颇具疑点。
老板的反应很奇怪,他没有像其他茶屋的老板在游女抽足后恼怒非常、破口大骂,只有无尽的疲惫。像是被最近的事拖累的,身体也跟着虚弱下去。况且他并没有对身为儿子的他进行责骂还予以宽慰,口吻反到像是处理他人的后事。
还有消息飞得太快了。母亲是今天被发现“抽足”的,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消息却传得人人皆知。仿佛有人急着给母亲的下落定下结果。
不过只有一点就足以概括并驳倒以上所有线索得出最开始的结论。
母亲爱着我,毋庸置疑。
——这对于雪鸟来说是如同人类必须吃饭喝水一样的常识般的认知。
空气般的,于雪鸟尚在孕育中还未诞生之前便环绕着他的爱。
无论是当初的罗生门岸还是现在的京极屋,母亲总会陪伴在他身旁。
他的感知散布着整个茶屋,一旦母亲出了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得知。所以事情发生在母亲和他分开有一定距离的时候。
他感知不到的距离......只有母亲昨天傍晚去的荻本屋。
而且老板一定知道些什么,雪鸟想。他已经决定晚上去一趟了。
理清了思路,他摇了摇头,逐渐锐利的视线射向荻本屋的方向。现在过程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母亲现在的下落。
纵使这么想着,一种莫名的预感不断捶打着他心底那根被针刺得千疮百孔的神经,如有稍不留神,就会崩裂开来。
......
雪鸟凭借着矮小的身体,游鱼般灵活地穿梭在吉原川河一样密集的人流中。扩散开来的感知细细地在他耳边诉说着它们的发现,于他的脑海里描绘出栩栩如生的图像。
他的目光透过刘海之间的缝隙,将擦肩而过的一张张脸和脑海中的图像一一对应,身体按照大脑的指示向荻本屋走去。
前面直走,再左——转?
他陷入一个馨香的怀抱,是与母亲相似但不同的,花一样的芬芳。
“哎呀,要小心一点哦,小朋友。”
雪鸟被刘海遮掩着的眼睛中,瞳孔一瞬间睁大,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