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菲?
“……劳菲??”兰蒂芙猛地瞪大眼看向眼前这个形容枯槁,消瘦肮脏的女奴隶,“真的是你?你怎么……”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事实上兰蒂芙和劳菲不算特别熟络,只能说是互相知道的熟人。劳菲家里世世代代都有成为战士并以战死进入瓦尔哈拉为荣的传统,劳菲自然从小也被当作盾女训练,由于她个子很高,高得鹤立鸡群一枝独秀,所以兰蒂芙即便和她算不上关系十分友好,也对她印象深刻。
在佛恩伯格和海于格松的最后一次海上大战中,劳菲和她的丈夫在同一艘战船上被一锅端,丈夫的尸体在战后打扫战场时被打捞上来还泡肿了,劳菲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时大家就都猜测劳菲要么早已葬身鱼腹,要么就被俘虏回佛恩伯格去了,后者比较靠谱因为有些从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战士提供目击证据,声称自己确实看到劳菲被捆上了敌船。
没想到……
“贱婢!谁准你呆在这里的?!”一个男人的呵斥声突然传来把劳菲和兰蒂芙都吓了一跳,原来是长屋的管事奥斯利耶夫大步流星走来扬手就给了劳菲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
“住手!”兰蒂芙赶忙伸手阻止,“我来处理!”
奥斯利耶夫撇撇嘴神情很是不屑,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扭头离开。兰蒂芙蹲下身将捂着脸的劳菲从地上扶起来,看了看她脸上的红肿,轻声对劳菲道:“我带你去冰敷一下吧。”
劳菲没有吱声,兰蒂芙就当她是默许了。于是兰蒂芙带着劳菲离开席位前往厨房,她知道在那里肯定能找到冰块。
这回她可不是甩脸子走人,她有充分的原因离席。
虽然其实……为了帮一个奴隶而离席根本算不上正当理由。
算了,算了,兰蒂芙刻意不去细想这些问题,她只是想帮助老乡而已,在如今她的心境之下曾经只能算熟人的劳菲突然都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到了厨房后兰蒂芙果然很快找到了冰块和纱布裹起来给劳菲敷上,再顺便替劳菲讨了碗热汤。再次上下打量劳菲,兰蒂芙还是忍不住感慨劳菲变得实在太多了,她曾经看起来高大强壮令人生畏,现在的她则是双颊凹陷面露菜色骨瘦如柴,最重要的是还在家乡是那种自然而然流露的不可一世的倨傲荡然无存,只剩下憔悴和疲惫,甚至双眼都失去了焦点和神采。
“劳菲,”兰蒂芙看着老乡有一搭没一搭地舀汤喝开腔发问道,“你现在是奴隶了,对吗?”
劳菲鼻孔里挤出哧声,回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谁是你的主人?”兰蒂芙又问。
“艾沃尔。”劳菲干巴巴地回。
兰蒂芙张了张嘴又合上,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才问:“她待你如何?我是说……她有……虐待你吗?”
劳菲的眼神闪烁几番,还是避开了兰蒂芙探究的视线,低头将木碗里的残羹一饮而尽。
所以……她是真的被艾沃尔折磨了吗?兰蒂芙看劳菲的样子实在很难不这样怀疑,不过俘虏落入敌手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即便从未上过战场兰蒂芙也多少有些耳闻,沦落到艾沃尔家里为奴为婢之前劳菲也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兰蒂芙越想越心疼,于是拿过劳菲的碗又说道:“我再去替你弄点吃的,你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
“不不,不用了。”劳菲突然一把摁住兰蒂芙的胳膊,后者立刻注意到她连手上胳膊上都是脏兮兮的,沾满了灰尘污垢,她强行忍住了反感仍旧保持微笑问:“你确定?要不我安排安排,让你去洗个热水澡?”
“实际上我找你——我找你是为了西格德。”
“西格德?”兰蒂芙惊讶地瞪大眼,“你找他?你要做什么?”
“有些事……我必须找他谈谈。”劳菲说着话忐忑起来,“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非常卑贱,哪怕只是接近王子……”
“都会被乱棍打死。”兰蒂芙撇撇嘴说,“你想对他说什么?我替你传话吧。”
“不行,我必须当面和他谈。”劳菲眼中突然闪现出异样的锐利来,“拜托了兰蒂芙,帮帮我,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愿意听我的恳求。”
“你不能告诉我……”
“不能,”劳菲摇着头口气坚决,“你会嘲笑我,你没法理解我。求你了,我只有这一个请求。你只需要把我带到西格德跟前就行。”
“……好……好吧。”兰蒂芙勉强应了下来,虽然她感觉自己的嘴比心思快了点,“如果你坚持的话。”
劳菲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真是太感谢了,兰蒂芙,你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