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女主人解释死神牌面只代表了未来几天里会有些小挫折,不会影响什么,但餐桌上的气氛还是不复之前的热络。
虽说每张牌测的是本人未来几天里的运势,但出现死神总归是有点不太吉利。
不过万幸的是,晚餐很丰盛,我还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极光鱼。
这种鱼是北方的特产,游动时鳞片会闪烁极光般美丽的光彩,因而得名。它们能在冰层中自由地穿行,肉质格外紧实鲜美,可惜产量太低,外地很少能吃上。
“所以你们是为了吃鱼才留到冬天?”女主人惊讶地问。
“现在总算是吃上了,”我笑了下,“感谢您的款待。”
女主人受用地笑起来,“别客气,特别是汤姆,还有新鲜的小羊羔,龙虾,稍后还有甜点,多吃点,你看起来太瘦了,当然这样也很好看。”
她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Volde连机械的微笑都懒得装,只是敷衍地勾了下僵硬的嘴角。接着他听到在女主人少女似的笑声下,还夹了另一人不怀好意的偷笑,正巧是身旁发出的。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斜过眼,举起鱼肉放在嘴边遮掩,“妹妹。”
我咬着下唇止住笑,把盘子里吃不下的羊排插到他盘里,应和着女主人,大声说,“哥哥,多吃点,平时我们可吃不上这么好的菜,看把你瘦的。”
说着我还想应景地捏把他的脸,但后者的目光实在太凌厉了,手举到一半还是没敢继续,转而去取了块鱼肉。
“吃不上饭是因为全花费在订做上好的袍子上了么?”精致女人冲Volde挤眉弄眼。
Volde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羊排,他怕再多说一句就控制不住动手了。
“哥哥比较内向,从小就不爱多说话,”我伸出头对精致女人说,后者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毛。
面前的盘子响起叮当声,我低下头,发现多了些剔好的羊排肉。
“我也有不内向的一面,你想看看吗?”
我盯着露出危险信息的黑色眸子,眨了下眼睛,乖乖地开始吃羊肉。
玩笑归玩笑,要是彻底把他惹毛就不好了。
“离睡前还有点时间,各位有兴趣参观我的藏品室吗?”晚餐后,女主人站起来笑着说,“没法得到欣赏的藏品,就跟蒙尘的珍珠一样。”
室外还下着大雪,众人也没什么其他活动,对女主人的提议没什么异议。
大家起身离开餐桌,跟在女主人后面,转到正厅,通过大理石台阶上到二楼,穿过走廊走到底。
别墅的藏品室很大,一进去,众人还以为是到了个小型展览馆。
宽敞的长方形房间里摆满了木质展架,上面放满了外形奇怪但精致的物件,看不出是什么用途。
靠墙是连排的书架,一直接到天花板,上面放满了丝绒封面的书籍,脊背上是烫金的书名,还用宝石装点,一看就价值不菲。
女主人带众人穿过展架,在房间的角落摆着供休息的沙发,正好对着两面落地窗,白天时的采光一定不错,可惜现在是晚上,两边都已经放下了厚重的窗帘。
“请坐,”女主人招呼大家坐下,又招呼小精灵去取来一件东西。
看起来是本很有年头的书,封面漆黑,上面的文字似乎都是如尼文,周围配了许多银色的星座图案。它们就像真的星辰一样,按照轨迹慢慢运行变化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瞬间那些银色星星似乎组成了一个骷髅的样子,但一眨眼,银点错开,图案已经改变了。
“这是一本很古老的书,用来辅助占卜,”女主人问,“可以帮助占卜师更精确地做出预言。大家都带了自己的卡片吧,有谁想先试试吗?”
“我先来吧,”精致女人从小包里取出纸牌放在桌上。
纸牌四周的花纹跟我们拿到的是一样的,只是中间主体变成了一头长着双角的类人怪物。
“恶魔,”女主人轻声说,她打开书慢慢翻到对应的页面,“你很容易被外物诱惑,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才能挣脱原来生活的枷锁。”
精致女人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表情,“谢谢,很有参考意义。”
接着是老夫妇,中年人,年轻的男女,然后是Volde。
“死神牌并不象征真正的死亡,而是意味着某些事情的结束,有时候也可以看作是持牌人太过固执和执着,需要学会放下执念,才能迈向新的开始。”
“如果不放下呢?”
女主人从书页上抬起头,望着提问的男人愣了下。
“可能会真的死掉哦,”男孩天真的声音响起,他把自己的牌放到桌上,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好啦,这个哥哥解读完了,姐姐是空牌略过,轮到我了。”
怎么就略过了?
感觉我被这个游戏排斥了。
“高塔,”女主人停了下,看了眼男孩,继续说,“意味着一些变故,也许会发生些措手不及的事,需要时刻注意意外的发生。”
“变故?”男孩好像有些理解不了这个词,小声重复道。
“只要小心些就好,”女主人有些紧张地安慰道。
“你怎么老是被预言会死掉啊,”我凑在Volde旁边不嫌事大地问,“以前得罪过死神吗?”
他打量的目光从黑色的占卜书封上挪开,落到我的脸上,声音温柔得瘆人,“别急,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要不还是丢下我吧。”
Volde转回头,冷哼了声。
突然,钟声从窗外传来,我下意识默数,听见它慢悠悠地敲了十下。
“老天,都这个点了,”女主人如释重负般合上书,赶忙站起来说,“琪琪,快点带客人们去各自休息的房间。”
接着她转过身朝我们摆摆手,“你们刚来,我来带你们去挑房间。”
“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随便找间空置的房间就行。”
“二楼的客房都住满了,”女主人愉快地说。
“夫人,二楼不是还有……”小精灵的声音在女主人严厉的目光下戛然而止。
“我想想,只剩下三楼啦。”她带我们走出藏品室,往三楼走去。
然后我们面临了一个小问题。
因为对外宣称是兄妹,我和Volde在晚上不得不分住两个房间,这让原本就面色不佳的男人更加阴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