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光线很昏暗,石柱高耸,消融在高处黑暗中的天花板,撑起空旷的房间,绿盈盈的薄雾氤氲其间。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但随后看见了那些盘绕纠缠大蛇的石柱,以及身后靠的石雕,老态龙钟,长胡须稀拉的斯莱特林石像。
而相比于昏暗诡谲的氛围,房间里的潮湿冰冷更让我难以忍受。无孔不入的寒气几乎让身体僵冷得无法动弹。
暗无天日的洞穴般的房间里,时间的流逝也逐渐变得模糊。
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门里的时候,但彼时心里仍有念想,此时还有什么可以作为坚持下去的支柱呢?
我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或者说更像是几近昏厥。这样子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有声音在面前响起。
“卡莱尔。”
我应声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伏地魔正半跪在我面前,他轻触我脸颊的手指几乎跟密室里的地砖一样冰冷。
我吃力地扭过头,避开他的触碰。这抗拒的举动似乎令他很恼火。
伏地魔侧身挨着我坐下,伸手将虚弱但浑身写满抗拒的人强行拉进自己怀里,右手捏住我的下巴扭过头来看着他。
“别碰我。”我面无表情地说,但疲乏和寒气带来的虚弱让身体没足够的力气挣脱他的钳制。
“你想跟我划清界限?”伏地魔盯着我的眼睛,勾起抹不明显的讥笑,“你永远也无法跟我划清界限,卡莱尔,你永远是我的。”
“你想抱就抱好了,”我转过眼睛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消极抵抗,“你只需知道,最多只能拥有这身躯壳。”
伏地魔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停了会说,“我知道你还爱我。不用急着否认,你脖子上的项链足够说明这点。”
“噢,”我空乏地说,“爱和恨又不一定是矛盾的。”
“你恨我?”伏地魔的声音高了些,也冷了些,“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以后?”
“你指的是什么?约束食死徒、放过麻瓜还是用黑魔法续命?”我的后脑勺无力地歪在他的肩膀上,仰起脸木木地打量,“尽管你不知道,但我也曾为了救你做过许多努力……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我顿了顿,低声喃喃,”……我本来就应该在四年级的时候死掉,也许这样咱们现在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黑魔王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混杂着怒火和讥讽,”这就是你把魂器的秘密到处乱说的理由?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这不是你想要的?是我强迫你活下来的?”
”很抱歉,“我没什么诚意地说,“随便宣扬你的秘密……”
“我们的秘密!”伏地魔高声纠正,“你和我,不管愿不愿意,都将永远在一起,我们会一起永远活下去。”
“然后呢?”我平静地反问,“看着每天死去的麻瓜尸首堆积如山,看着巫师活得扭曲又痛苦,看着世界在你的手下慢慢走向灭亡?这跟活在炼狱有什么区别?”
“你是这么看待伟大事业的?”伏地魔的目光里混杂了一些不被理解的愤怒,“我以为,你是最能理解我的。到头来,你却跟邓布利多操着一样的论调。”
我眨了下眼睛,露出谈话开始的第一个表情,困惑的表情,“你把杀人当作伟大的事业?”
“这只是达到目标的一种方式,”伏地魔淡淡地说,“有效的方式。”
“一个还没成年的巫师孩子又怎么阻碍你的伟大事业了?”我反问道,“仅仅因为血统就被判处有罪?”
“泥巴种,”伏地魔冷笑,“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巫师自甘堕落,选择跟麻瓜……甚至狼人、巨人……通婚……玷污巫师的血液。”
我越过他的下巴仰望,能清晰地看到紧紧抿起的嘴角边流露出的愤怒和憎恶。
“这么多年了,”我有些悲哀地问,“你难道还没有放下吗?你到底要让这些过去的阴影纠缠多久?”
伏地魔敛去表情,垂眸望向我,目露警告。
“你永远都无法改变的,是吗?”我颓丧着脸。
“我不明白,”伏地魔侧头轻声说,“哪里需要改变。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很像邓布利多,该改的是你,卡莱尔。只要你不再执拗于照料泥巴种、小狼崽子和麻瓜,我们就还能像从前一样快活。”
我平静地看了他一会,“我不确定这快活是不是自己真的想要的。”
“这很容易选择,”伏地魔说,“你仍旧爱我……”
“是的,我仍然爱你,”我轻声说,“但这爱太累了,已经让我精疲力尽。我已经爱不动了,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