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亚克斯利,”有什么会比恋人亲口否定两人的爱更让人痛苦的,仿佛有无数的细线穿插在心脏里,慢慢地勒紧,然后窒息,“收回你的话……”
“我收回,然后你就可以当作从来没听到过,继续粉饰太平地过下去……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只会懦弱地自欺欺人了,汤姆?”提到他的称呼时话音一顿,我轻声说,“对了,你不就一向如此么,改变名字,掩盖过去,追求长生,不就是因为你一直如此地懦弱么,不敢面对死亡,不敢面对过往,不敢正视真实的自己……”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色,但是暗影里的人散发出的森冷气息几乎有如实质,“你的父亲抛弃了你的母亲,你便将自己的一切不幸归咎于麻瓜与巫师的通婚……就好像只要否定这个事实,被抛弃,被羞辱,不被家人爱的事实也会一同被抹除……”
“看来邓布利多跟你聊了很多我的家事啊,”黑魔王轻声说着慢慢从漆黑的阴影里走出来,若不是他的瞳孔已经被血红的竖瞳取代,就好像刚才一番刻薄的揭短,他满不在乎似的。
“卡莱尔,你太有恃无恐了,”黑魔王慢慢走过来,捧着我的脸蛋轻声说,“就因为仗着我爱你,就好肆意地羞辱我。啊,这就邓布利多的目的,我承认他这个计策很成功,”鲜红的竖瞳紧紧盯着银色眸子,“你今晚真的让我非常非常的生气。”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寒意却越来越盛。
“你要怎么做呢,杀了我吗,跟其他人一样?”我仰头平静地直视他的蛇眼,背起手,魔杖悄悄在手掌上轻轻一划。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但是卡莱尔,不要再尝试激怒,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现在的黑魔王像是条被狠狠捅了伤口,几乎失去理智的疯蛇,确实如他所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做什么,因为愤怒已经让他没法正常思考。黑魔王后退几步打算离开,不论今晚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都偏离太多了。
“杀戮一向是你解决问题最喜欢的方法,不是吗?”我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勾起一边嘴角说道。
这轻轻的嘲讽放在平时无伤大雅,放在当下,却仿佛熔断最后一根保险丝的小火舌。一道绿光几乎擦着我的裙边飞过去,打在背后的树干上,叶子簌簌地落下,又被风卷着四散飘零。
我捏着魔杖的手也随之动了起来,大股的血液从手掌上涌出,黑魔王的瞳孔瑟缩了下,动了动身子。下秒涌出的血液随着手掌翻转往下滴,落到半空中时仿佛被什么吸引着一丝丝漂浮着扭在一起,古怪的血团不断膨胀,渐渐变形成一只狰狞的狮鹫,凶戾地尖叫一声扑了上来。
扑空的狮鹫被黑魔王利落地划碎,重新变成血液洒在地上,他沉着脸说,“你不是我的对手……”话还没说完,那些没入土壤的血液重新浮起来,迅速变形成一群灵猫重新扑了上去。
碎裂的灵猫又会分裂出更多的同伴重新加入,没完没了的围攻让黑魔王失去了耐心,一道熊熊烈火从杖尖喷涌而出,瞬间将周边烦人的血液动物灼烧一空。
然而动物被烧化,古怪的血液却还留在半空中,大片大片聚集起来,化成密密麻麻尖锐的利箭。
黑魔王结起盾挡下血箭,下秒闪身到卡莱尔跟前。她的魔杖在禁锢咒成功射出前就被一个缴械咒击飞落回到曾经的主人手里。
“卡莱尔,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尝试动手是最愚蠢的行为。”
怎么,还只准许他动手了?听着这自大的口气,愤怒在沿着血管燃烧,“看来我只能恳求你的宽恕了,”我放下失去魔杖的右手,状似不经意般地搭在受伤的左手上,心想看来黑魔王不知道血咒是不需要魔杖的,一边轻轻说,“需要我跪下来,爬过去亲吻你的长袍吗?我的主人?”
卡莱尔学食死徒的卑微口气说话,态度却仍旧傲然,看着这肆意挑衅的样子,黑魔王控制不住动了动魔杖,然而魔咒并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射出。
“这都是邓布利多的计策,”他低声喃喃着,不知道在跟我说还是在跟自己说,“让我们反目成仇,就好让你永远地离开我……他做梦,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就算是死,你的尸体也得留在我身边。”
“就算你留得住我的身体,但是也留不住我的心……”我听着他一番又霸道又自私的话,下意识随口反驳道,然而阴差阳错,这恰巧戳中了黑魔王一直以来最害怕去思及的事,卡莱尔不再爱他该怎么办,他能强迫她留下,却强迫不了她的爱……
黑魔王缓缓走回来,轻抚着我的脸颊,他的神色带着点失魂落魄,血红的蛇眼却更添了几分疯狂,“我绝不会让你离开,卡莱尔,不论用什么手段,你的身体和你的心我都要留下……”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露出微微自嘲的轻笑,“或许迷情剂会是个好办法,它可以一直留住你的爱……”
“你是不是疯了,一直喝迷情剂还不如去死……”这无意的吐槽,听在黑魔王耳里简直就是在说,我就算死也不会爱你。这话像是把他的心绞碎了又丢在泥里来回践踏一般,让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理智的他更加无法自控。
对面的魔杖抵得胸口直泛疼,我不知道黑魔王还剩多少理智,索命咒也许随时都会射出,“你真的要……杀了我吗?”不管之前说了多少气话,看到他真的动手还是让我心里难受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要冲破束缚喷涌出来。
黑魔王呆呆凝视着卡莱尔,这双不再饱含爱意的眼睛让他控制不住地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好像在无声地念一个咒语似的,下一刻剧痛传来,他低头看向从腹部抽出的血刃,大股大股的血液从留下的大洞涌出来。
黑魔王捂着伤口,然而无济于事,血液仍旧在拼命从指缝间挤出,断线的珍珠般滴落在地上,瞬间的大量失血让他一下子站不稳,踉跄靠着旁边的树干滑坐在地上。
我对上他带着点怆然的目光,心底被束缚的东西几乎疯狂地呐喊着挣扎起来,几乎要把心脏捅穿一样,“我以为你要……”我呆呆看着他,忍不住想解释,我以为你要用索命咒,才会下意识攻击。
“我永远都没办法伤害你,”他咽了口口水,脑袋艰难地抬起来,无力地向后仰靠在树干上,“不过……现在看来……你却是会的……”眼睛慢慢变回了黑色的人类瞳孔,他尝试着治愈,但是对魔法造成的伤口无法起效。
他望向我的空洞眼神让心底的东西终于冲破了束缚重新回到心间,也让痛苦的情感猛得百倍剧烈起来,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像是会不受控制地痉挛。
我大步上前,从他无力垂在身侧的手中抽出魔杖。
“邓布利多教你的……索命咒……练得还熟练吗?”不断的失血让他迅速陷入虚弱,然而还是止不住黑魔王惯来的阴阳怪气,只是这次嘲弄里却还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自嘲,“是不是……后悔跟我……立血誓了……没法亲手杀了我……”他重重地喘着气说,“……周围那些……禁林生物……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闭嘴,”我死死咬着惨白的嘴唇,在他微微讶异的目光中,将魔杖在愈合如初的手掌上重新一划,然后按在狰狞的血洞上,无论如何也没法治愈的伤口瞬间愈合了起来,只是大量的失血,还是让黑魔王极度地虚弱。
天边已经微微亮起,可惜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严实地遮挡下,禁林里的光线还是显得格外地昏暗。一蹲一靠的俩人相互静静望着,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打量着寒风中越加苍白虚弱的面孔,打算说点什么。这时,林子远处隐隐传来了唐克斯的声音,“有血腥味,他们在这个方向……”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多霍格沃茨的守卫和傲罗在往这儿疾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