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柠却站住了,从腰间抽出匕首。
临神渊头也没回,“怎么?要动手?”
寒柠“咕噔”跪下,这一下竟然把院子里铺的青砖跪碎了……
她把匕首抵在自己颈间,“临家主,我知道你是尸山血海走过来,心硬。家里多死一个两个人也不在乎。今日,你不告诉我,我就自裁在你院中,等魂魄到了阴曹地府,我自己去问阎王爷!”
临神渊说:“好啊。那你自己去阴曹地府问吧!”
寒柠匕尖已经刺破了脖颈。
左右刚才就听见动静,也跟了过来。眼下见寒柠如此,左右上前拉住她,也朝临神渊跪下喊道,“阿渊姐姐,你就告诉她吧。”
寒柠发狠激她,说道:“临家主果然偏心。这件事左右也参与了,你为何对她二人好声好气、大度包容?”
临神渊这才站住,冷冰冰说道:“左右骗我,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你呢?是为了一己私情,不惜伤害那五个孩童性命。”
寒柠说:“那阵法本来就是四姑姑骗我的。再说了,五个孩子又没事。”
临神渊:“可你偷孩子的时候,是真的相信只要偷来六个孩子就可以复活程九!你并不关心这些孩子能不能活下来。”
寒柠不再争辩。是的,临神渊说的没错。她相信那个阵法能还给她一个程九。虽然她也曾有一丝疑虑,可是,有过那十年跟“程九”的朝夕相处。她不惜舍弃那几个孩子的性命。
寒柠冷笑,收起匕首,“我嘛,贪财好色烂人一个,别说几个孩子。若能换回程九,我就是烧了整座夏江郡也在所不惜!”
临神渊说:“所以,我不会帮你!”
左右松开寒柠。
“还有。这不是我院子,你爱死在这里,与我无关。临家从此以后再跟我没有任何瓜葛。我此后不姓临,也别再跟我提起临家。夏江临家从此灭族,再无后人!以后,我就只是神宗宗主弟子,巫女神渊!”
左右听到她说从此与临家再无瓜葛,终于忍不住眼泪了,颓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寒柠见威胁没有用,起身离开。
神渊此时心里哪有心情管寒柠的事情,她有一大堆想问师父的话。可是,走到文璃房门口,她又停住了脚步。
思绪纷乱。
卷卷和展展,伤了两位郡主。朝堂上不依不饶的段泽御,自己拖了这么久没有回去,还不知道朝臣已经写出怎样的奏折。是不是已经连累了周小郡主和德懋公主受罚……
可是,归根结底这些事,不也正是因为段泽御要减除国师和周小郡主的势力,才惹出来的吗?
临家做的那些事……
可是,母亲纵有千般不对万般不该,那也是生我养我教导我的母亲。墨云终究与自己是有着杀母之仇。
自己这十六年在武北,是那么开心和自由……
可是,从不离自己左右的不见天到底是监视,还是关心?
……
文璃在屋里说,“进来吧。不见天对你是监视还是关心,你自己应当能够分辨。”
神渊拉开门,走进去,看见盘坐在榻上的文璃,立刻哭了出来。她跑过去,扑到文璃身边,“师父,师父,是关心,你们都是关心我的。幸好,幸好我还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没有伤害到师父和不见天。”
文璃安慰她,“你确实有点本事,论斩妖除魔的凶狠道术,我们不及你。不过,你想要伤我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呢。”
神渊知道师父在逗她,想笑,可笑不出来,反而哭得更凶了。
不见天挂在房檐,在屋门口探头看看,“吓我一跳。听有人哭这么伤心,我还以为谁死了。”
“哇……”神渊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仰着头,哭的更大声了。
但是她觉得自己被爱包围着。
神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断断续续说道:“师父,我都记得。我都记得。圣主没有焚掉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