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说:“城中的人每年都会入梦一次,时间不定,祖母说这是上天的惩罚。”
梦乡地处极北,又靠近魔界,照理说应该人烟罕至,发展不成这么一个繁华的城镇,可偏偏这块地底下有金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与其在安逸地方穷死,不如来此搏一搏。每年一次的入梦算是上天赐予人们财富所收取的代价。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数百年前,人们发现用一种木头制成的香料可以唤醒入梦的人,于是便推选了祭司专门做这件事。一般会选十来岁的孩子,说是小孩心净,少有噩梦。
原本这选祭司就是一个普通活动,也许今年她当,明年又轮到其他人,只是这个身份背负了一城人的性命。时间久了,城中人将这一职位抬到了高不可攀的位置,人选自然变成在大家族里选择,且成了世袭,十年一换,轮到小石头的娘亲刚好是第十代。
柳楠竹问:“你娘亲怎么被抓走的?”
小石头看了他一眼,转而望向海面:“一年前,我们这遭了疫病,姨母与哥哥也染了病,后来来了个道士说他能治。”
许祎道:“是让你们拜新的神女?”
小石头点头:“拜完神女后,他会赐药。”
赐药什么的,怎么听都像诈骗。
“道士说,心诚则灵,大家死马当活马医就去试了试,不想病真的好了。那会姨母和哥哥已病得很重了,连床都下不了。娘亲便代姨母去求药,只是在娘亲回来前,姨母和哥哥还是没撑过去。”
说着她眼泪就掉下来了,许祎递过一面手帕,小石头擦掉眼泪,缓了缓才接着说:“疫病好了后,那道士来到我家,说是没能来得及救治姨母与哥哥,心中有愧,想要来府中为他们超度,爹爹听后大赞他有情便将那道士留了下来。谁知从此以后家里就不得安宁了。”
“祖父祖母相继去世,爹爹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娘亲请来大夫他却不愿让大夫诊治,还对娘亲动了手。”
“他整日与那道士待在一处,眼看着病越来越重,娘亲忧心爹爹便去找道士理论结果被关了起来,而爹爹在不久前撒手人寰。除此之外,自那道士来之后,城中也发生了怪事,以前每年也只入梦一次,今年已经有七次了,连清梦香都用完了。”
*
三更天,一道凄厉的尖叫打破了金府的宁静。
李星然身体一抖,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伸手探了探,床边已空了,屋内并未点灯,她迷迷糊糊看过去,只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她正在穿衣服。
“南无寻……”
她轻唤了一声,那人便转过身来,嗯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
话音刚落,金府内一阵骚动,有人喊着——
“出事了,都到东院去。”
“东院不是大少爷住?”
“就是大少爷出事了……”
没过一会,他们这间房门也被敲响,“请公子与夫人也随我们去东院一趟。”
南无寻:“知道了,我们这就来。”
李星然无声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事故总发生在晚上?”
南无寻将衣服递给她,牵她起来,“夜深人静,才好掩人耳目,况且没人打扰,成功的机率更高。”
李星然穿好衣服:“说得有道理,走吧。”
两人跟着府里家丁到了东院,还未到门口便听到了哭声。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院门口大开着,大厅里坐着两个人,旁边跪满了家丁和侍女,一个个都掩面啜泣,刚刚他们听到的哭声就是这些人发出的。
这时,另一条道上也涌来几个人,看相貌打扮正是金家的另一位少爷与其夫人。萧悦之跟在人群中,也往这边走来。
李星然与她打了招呼,一同进了院门。
来的路上,几人已听说发生的事,大致是金家大少爷睡着睡着突然昏倒了,口吐白沫,少夫人大惊,大喊有人下毒,这才让人都过来这边。
梦虽然天马行空,但跟现实一定有联系,而现在的场面也许就是噩梦主人的亲身经历,不过再怎么样,这场噩梦与他们外来的人无关,在这场噩梦里他们应该只是充当观众角色。
金二公子一进门就问:“大哥如何?”
金老爷重重叹了口气:“大夫还在诊治。”
金二公子道:“大哥定可无事。”
“愿老天保佑!”金家老夫人满面愁容,拿出手帕拭泪,金二公子的夫人便在一旁劝慰。
不多时,大夫从房里出来,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