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漂亮的襦裙,陆遥歌还是第一次见。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料子,触感竟柔软得像泉水一般。
陆遥歌下意识缩回了手,推脱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若不肯收,这天底下,恐怕没第二人担得起了。”顾远征唇角微扬,“这么好的料子,官家可只赏了我一块。你若真不要,我便只好把它扔了。”
“扔了多可惜!”
陆遥歌当了真,把紫檀盒捧在怀里,惋惜道,“这么好的布料,恐怕只有宫中才有。公子可知此衣的珍贵?”
陆遥歌此刻的模样,倒像只捧着胡萝卜的小白兔,神情甚为无辜,让顾远征看了既心疼,又觉得她有些可爱。
“衣物再珍贵,若没人穿,便也没了价值,”顾远征温柔督促,“你快将此衣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要去哪里?”
“待你换好衣物,我再告诉你。”
陆遥歌知晓他的脾气,自己若真不穿,他还真有可能把它扔了。如此一想,便也不再推辞,“那有劳公子等下我,我去去就回。”
“不急,”顾远征站在院子里,转过身,背朝着她,很有君子风度,“你慢慢换。”
“好。”
陆遥歌进了里屋,迎着外面的月光,轻轻褪下衣物,将那件珍贵的襦裙换在身上,她有些惊讶,那襦裙竟如此合身,就像注定是她的东西一般。
她连忙拉帘掌灯,拿起床上的小铜镜,仔细端详。
镜中的自己,依旧是那张清秀的容颜,襦裙柔软地附在她身上,竟将她衬托得高贵艳丽。
陆遥歌眨巴了下眼睛,做女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自己。
知道顾远征在等,她没多做打扮,便回了院子。
顾远征听到脚步声,转身看陆遥歌,也被她此刻的模样惊艳。
她见他这般看她,又不说话,便有点害羞,抿着唇问他:“我,奇怪吗?”
“怎会,”顾远征连忙否认,笑着看她,“是好看,很好看。”
“真的?”
“真的。”
陆遥歌走过去,抬头看顾远征,“只是我有一事,不太明白……”
顾远征迎上陆遥歌的目光,竟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何,何事?”
“这身衣裳,未免太过合身,”陆遥歌心中好奇,坦诚相问,“公子如何知晓我的衣长和袖长?”
“这……有何难的……”
顾远征的耳朵红了,纵使在月光下,也格外明显。
他低头看她,轻声问:“还记得顾府的裁缝,崔嬷嬷吗?”
“当然记得,”经顾远征一提醒,陆遥歌想起往事来,唇角不禁上扬,“我刚进经商堂时,学堂里的学服太大,是你差崔嬷嬷,帮忙改了尺寸,这才没有那般狼狈。”
顾远征至今还记得陆遥歌当时的样子。明明又瘦又小的一个人,身上却套着个宽大的学堂服,因是女子,还时常被学堂的学徒们耻笑,但她却不恼,坚信自己会学有所成,誓要改变命运。
“你身上的这件襦裙,也是我差崔嬷嬷,帮忙做的。”顾远征耐心同她解释,“你放心,崔嬷嬷口风紧,不会把此事告诉旁人。”
“我并不担心这个,”陆遥歌低头,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半晌,抬头看顾远征,“你如今住在外面,却要为我回府,求那崔嬷嬷制衣,还要上下打点隐瞒,明明自己公务在身,还要为我操劳。”
顾远征却不以为然,认真同她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乐在其中?”
陆遥歌摇摇头,一双好看的眼睛疑惑看向他。
“罢了。”
他也不知,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碍于身份,不能去明白。但只要看着她欢喜,他也便跟着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