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一天。
冥界的苦日子过多了,步乘月偶尔回月地云阶一趟,并不见人,只为了能用灵力炼丹,只是她不主动见人也会被人找上门来,贺如几乎是扎根在月地云阶山脚下了,说是来看望步乘月,实则变着法的打探鲛鬼的消息。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林霖,盛曚可以知道,不过若要让她上手查,鲛鬼也保不住命了,”她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理得一塌糊涂,贺如这对更复杂的她多看一眼都嫌累,“你莫要来烦我了,该转达的我会转达,她不出来你是见不到她的。”毕竟阴阳相隔。
贺如好半响说不出话来,迈着沉重的步伐,都快走出去了才扭头说,“莫掌门让我代她问好,还有那个高弥,为你供奉了长生牌位,说见不到你,只好这样尽份心意。”
感情她快走了才想起来说此行的正题。
步乘月手上动作一顿,竟然有人给她供奉牌位。
这东西只有她飞升成仙,或者死了才能有用,对她现在而言是毫无帮助的,甚至让某人知道了,还有坏处。
或许,盛曚早就知道了,她现在连步乘月不知何年何月在何地踩下的一枚脚印被磨掉都了如指掌,步乘月开始不安。
心神一晃,贺如早已消失,她好像记得上次见面时她说过什么话,算了,不重要。
那个疯子最近不知憋着什么坏,格外乖巧,就连她提出自己在月地云阶待几天的要求都答应了,步乘月更关心盛曚的问题。
她摘下新的神魂木幼嫩的芽,提取出最纯粹的部分来入药,丹药本来就苦,炼丹人的苦心更是增添味道。
都不用掐指算,就算她再怎么忽略时间,盛曚也只有几十年光阴了。
所有人都当冥尊是眨眼间生杀夺于的可怕人物,近年来不曾现世,世道也太平,可人没还没忘,神虚舟上至今有打斗痕迹,那位仙尊被掳走后再也没回来。
其实步乘月仔细一打听便能知道,给她供奉牌位的不仅是神虚舟的高弥,还有福德镇杜家村的老村长、浮瓷区深林中的万足虫、雪山脚下的散修……
他们都是直接或间接受过步乘月的帮助,有的甚至是偿还步乘月娘亲的恩惠,有人或许受过鬼族带来的灾,得到补偿后,把恩情算在了步乘月头上。
散修则是因为,乘月仙尊纯灵体出世之时,灵力福泽惠及一方,她有幸蹭上。
这些步乘月一概不知,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给徒弟续命,可惜了月地云阶时时都是好风光,也无人赏。
满山的白雪空对月,时常往来于此的只有那对师徒,师尊每日每日都在折腾草药,徒弟每日每日都在折腾师尊。
月地云阶并未栽种红梅,这个时节雪地里一抹刺目的猩红,步乘月看着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的盛曚,她猜到了那是什么,不可避免地忧心,“藏什么,我都看见了,多久了?”
“乘月还是多想想自身吧,我就算死了,也不是你能摆脱得掉的。”果然她一张嘴,牙齿舌尖都是残留的血迹。
“才三年,不是说还有一二百年……”
一二百年,是静养,盛曚有一整个冥府要管理,她若是露出一点病容,那些鬼会撕了她的。
还有阳间的鬼,浮瓷区的生命树,哪一样不需要她耗心费神。
“师尊,我这几日的表现你应该很满意吧,”动不动就摸她的头以示嘉奖,一定很满意,“所以我筹备了结契大典,你能笑着出席吗?”
不是能不能出席,因为这件事步乘月说了不算,就算是绑盛曚也得给她绑去,当然,她主动笑着参加最好不过。
步乘月宁愿听见的是盛曚让她脱光了去暖床,也不敢相信她这交代遗愿的语气。
“步乘月,”盛曚叹息着接住一颗泪,“我真的等不起了,你哭也没用,三月后就算是用法术你也得跟我完婚。”她还是更喜欢看这亮晶晶的东西在床上被里滚落。
威胁的话说完,她替她擦眼泪,轻飘飘的话听起来像安抚,“多希望你真的是为我掉一滴泪,师尊,很开心吧,我快死了。”
“你个混账怎么不现在就去死!我都这样了还假,我至于陪你做戏做到这种地步吗!”某人张牙舞爪,眼里既流泪又喷火,一时间惹得盛曚不知所措。
“什么地步?”她真心问,“不是师尊你亲自选的让我死吗。”盛曚自嘲似的勾起一丝笑,“贺如都告诉我了,师尊不必愧疚,我都理解,我也知足。”
刹那间,贺如说过的话在脑海中清明地回响:“你体质特殊,她也不是寻常鬼身,唯有双修能帮她续命了,我知你心高气傲,不愿使那法子,但盛曚就认准了你,你还是……多劝劝她吧。”
步乘月愣了,“我当时走神了,没听见。”苍白无力地解释,尔后是面露难堪,小声问了一句,“我们那样还不算双修?”
盛曚这下是真的笑了,“我有进去过?”
步乘月脸上犹挂着泪,这下真的上天无门,下地不能,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