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再多也无用,要么我们一起吃,要么我就不吃。”想让她独赴黄泉,休想。
“行,那就一起吃吧。”摊上这样的人,步乘月认了,上一个对她这么久不离不弃的,还是难听的脏话,对比之下盛曚那张冷脸好看太多。
她想通了后态度转变很快,这些本来就要做的小事上也不扭捏计较,就是盛曚还不习惯她的变化,谨慎地问,“你想要什么?出门?见人?浮瓷区那俩可以,贺如也行,别的再商量,姓高的绝对不行。”
她说着姓高的,还站起身来,仗着自己高一点,极具压迫感地跟步乘月说话。
步乘月思索了一下,什么姓高的?她也没说要出门见谁,盛曚脑子里都是什么。
“怎的没话说了,见这样行不通开始想别的办法了?你不如脱了衣服主动——”
“吧唧”一声,步乘月抬头主动亲了一口,本来想勇猛地对嘴,她没那个实力,紧急关头稍微一偏——在盛曚脸颊上响亮地一印,“求你闭嘴吧。”
盛曚愣神地功夫,步乘月已经反应过来姓高的是谁了,听说高弥三天两头来看望她一次,虽然一次都没见到就是了。
那孩子还请求拜入步乘月门下,说自觉不配,洒扫弟子也是可以的。
步乘月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孝顺。
“我跟高弥几面之缘,你臆想出来的那些事都是无中生有罢了,收过你一个徒弟闹了我几百年,我绝对不会收第二个,来,张嘴。”
不知不觉又被步乘月牵着走的盛曚听话地张开嘴,步乘月太懂如何安抚她了,就算盛曚千防万防,时刻提醒自己步乘月是个骗子,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
她总是事后才反应过来,方才又被迷惑了,殊不知步乘月皆是肺腑之言。
不等她反省,步乘月又开了口,“话说,你都不喊师尊了,是不认为师?”
成日里步乘月步乘月地招呼,没大没小。
盛曚有只管不住的手掌,都悄悄摸上人家腰封了,下一秒就要握上去的样子,却忽地撤回来,甚至脚底下也往后撤。
“谁家师尊没事就诈死,我只敬重言而有信、表里如一的师尊。”盛曚那正义又委屈的模样好像步乘月欠她几条命似的。
给步乘月看乐了,她就算是言而无信、表里不一,也不见得盛曚这当徒弟的敬重她。
她想开个玩笑,让盛曚把拿的她给的东西都还回来,比如武器衣服腰牌,但她现在过于被动,这话真说了指不定会被动成什么样,于是低头垂眼,借着拨弄衣带的动作遮掩,笑笑算了。
再抬首,眼底一片清澈,看到这双眼的人都会选择相信,步乘月往那儿一站,便是纯净无辜,她惯会做这种表情。
“我误会了你,想给你赔个不是,你也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们互让一步,过去的就过去吧,从今往后,为师替你调养身体,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盛曚只嚅嗫几下嘴唇,话马上就要冲出口了,被她咬着嘴咽了回去,她狠下心别过眼,为了不被迷惑,甚至要背对步乘月。
“我不认,你以为我还会乖乖听师尊的谎话?我一听话,你就又要走,步乘月,你听好了、记牢了,我活一天,你就在我身边一天,我就算是死了,你也得在我坟边安家。”
她不会乖巧地听师尊吩咐了,所以她擅自取消了“师尊”的称谓,觉得这样会好一点。
步乘月有些头疼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若不是实打实的肿痛,她会觉得盛曚依然那么好拿捏,她得趁着能说话,赶紧把话说清楚。
“我们都知道,我逃不过了,但是你想没想过,”步乘月绕过那倔强的背影,走到她面前,“我为什么想跑?”
盛曚知晓她该堵上她的嘴,锁上她的腿,可她想听步乘月绵风举荷一样的嗓音,也想听她自己说,为何要躲。
盛曚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不喜欢我,觉得我大逆不道,给你丢人。”
哪怕已是称霸一方的冥尊,步乘月依然觉得她邪气,不愿与自己为伍。
她看懂了步乘月的部署算计,看到了她步步为营的终点,是人人称赞的正义之士,怎可有一个鬼族的徒弟,怎可与邪道之人携手。
盛曚越想越难受,烦躁地抄起双臂抱肘,甩了甩头发,“大不了我死的时候,你捅一刀,就说是你潜伏多年才杀了我,照旧做你的英雄。”
说到要死,更是连舒展的眉都起了波澜,不耐烦的情绪爬上脸颊,洇透到语气里,让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不甘不愿的哀怨,“左右你寿数比我长久。”
她把卑微的请求说得像高高在上的要求,仅剩的时间也似乎毫不在意,可她明明皱了眉头,乱了往日的平静。
也不是因为寿命不长,是因为,她怕仅剩的生命里,步乘月还是不肯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