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乘月“善人”的名声悄然传开,她亲手束的发更是成为浮瓷区新的潮流,走到哪个族,哪个族就会涌现一片头顶鼓包的年轻小妖。
盛曚还教他们利用随处可见的野草炼丹,彼此交流心法功法,互相切磋,因为有万兽图,所以她很了解妖,那些小妖简直将她看作战无不胜的神人。
修真界近况算是谁都了解了,人族的文字也能认会写,二人慢慢混成了人族代表。
她们在这里的日子潇洒,在她们给妖族描述的还算和平的修真界,此刻却一点儿都不和平。
“被神虚舟驱逐的那位,名声一直不太好,我大师姐消失百年了,百年前虽然认识不少蓝颜知己,可也算洁身自好从不结契,怎么可能跟步乘月扯上关系。”
日光盛烈,林霖说出来的话似乎也是关爱之意满满,果然有人说出了她想听的话,“会不会其实步乘月就是你大师姐生的?”
“我觉得她夺舍了贺真尊比较合理。”
“不对不对,这两个人太不沾边了,在下认为,她俩都不是人,这一切都是阴谋!”
反正神虚舟已经明令将步乘月与盛曚逐出师门,修真界对她们下了追捕令,怎么议论都没事,这群人简直畅所欲言。
太阳太大了,没人抬头看,云端御剑的缥缈仙子也无人发现。
贺如只是站在那里,毫无动作,远处的林霖却被打偏了头,踉跄着跌坐在地,泪花簌簌下落,捂着被抽了的脸颊,又羞又恨地剜向她突然出现的大师姐。
只要自己一哭,师姐必定是第一个来扶她的,林霖对这件事还抱有希望。
可惜,当年一片真心的师姐,在万兽宗的幻境里,一颗心被生吞活剥,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贺如足尖点地,看都不看林霖一眼,路过她时冷声道,“嘴巴放干净点儿,乘月和盛曚都是本尊好友,你乱说的话旁人都会算在蓬莱岛头上,作为长老,以身作则都不懂,该罚!”
众人瞬间噤声,对于这位化神真尊,有人听说过她,有人根本不知道,听说过她的人都认为贺如是一个自私怯懦还实力不济的人,多亏了林霖从前对她的抹黑。
但现在,这杀伐果断、犀利狠辣的尊者,没有半分传闻的影子,林长老她都敢打,掌门也不放在眼里,谁都拿她没办法。
林霖站起来,强装出不复存在的面子,问高位的贺如,“以前那个事事为人找想、从不与人起冲突的大师姐,真的是你吗?”
“那我天真明媚的师妹,你还是你吗?”贺如神色复杂撩她一眼,林霖刚想去探究,她又成了严肃面孔。
贺如板起脸,打算好好正一正蓬莱岛的风气,百年前从不嚼舌根子的端方君子,今日都是些落井下石的小人,“本尊早说过,此事尚未有定论,不可妄议——”
“此事已有定论,贺道友你尚不清楚局势,不如闭关养两天再出来。”昌维佳也到了,今日是几大宗门集会的日子,他一来就驳了贺如脸面。
“步乘月自拜入恩师门下,闭门谢客,对宗门毫无建树,本尊身为掌门,更是她师兄,一直谨遵先师教诲,可怜她,收留她,结果她竟然背后成了妖族奸细!”
昌维佳一出场便大肆宣扬,说步乘月母亲靠厚脸皮求着他师尊收了步乘月,步乘月又跟她娘一样厚着脸皮白吃白喝神虚舟数十年……
“真是下贱又恶心的一对母女。”
“白眼狼,神虚舟对她们那么好,不知感恩就算了,居然还叛变了。”
接着昌维佳落幕的演说,弟子们窃窃私语,评头论足一番,他们不敢说贺如的不是,便可劲儿挖苦步乘月跟盛曚。
好像他们亲眼见过,好像他们是受害者,阳光炙烤每寸土地,有些阴暗的人心却始终无法被照亮。
之前被打到地上去的林霖拾阶而上,挡在贺如前面,面向底下的人,挥指投出盛曚的虚影画像,“不止步乘月,她徒弟,听说是叫盛曚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不会勾结妖族,盛曚更不是什么被逼无奈跟她师尊学坏了,她本来就是坏种!”
在林霖口中,蓬莱岛把有点机缘的年七从凡间带入修真界,让她进内门当个侍女,顺便学学基础功法,也好过做凡间的肉体凡胎。
可那狼崽子不识好歹,残害伙伴,妒忌小气,心狠手辣,不过训斥了几句,竟然找机会逃走了,走之前还杀了几个人,出去后改名换姓,投入神虚舟了。
此言一出,犹如波光粼粼的水面掀起惊涛骇浪,小声议论演变成群情激奋,蓬莱岛的、神虚舟的尤其愤恨,还有看热闹的煽风点火,乌泱泱一片。
贺如静默着听了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掌抬起来,缓缓翻覆后手心朝下,猛地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