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一咬牙,拉着长枫跪在华兰面前。
“大姐姐说哪的话,聘雁一事多亏您宽宏大量,我和哥哥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将来大姐姐有事,我二人必定报答!至于今天,却不是为小娘求情,而是想为大姐姐考虑一二。”
“还有我的事?”华兰一挑眉,与抬起头的墨兰对视。
“大姐姐难道不想为母亲大人拿回管家之权吗?”这个母亲大人自然是指王大娘子,墨兰顿了顿继续说,“我小娘受到父亲斥责病倒了,父亲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始终一句重话没说过,母亲大人若是想要因此发作恐怕过不了父亲那关,就别说拿回盛家管家大权了。待姐姐出嫁后,母亲大人少了姐姐参谋,只怕在后宅之中更举步维艰。”
华兰听着皱起眉头,“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吗?”
“墨儿不敢,墨儿愿助大姐姐!”墨兰眸光沉沉,下定决心,“我许诺大姐姐,林小娘从此不再染指管家之权!只求大姐姐在母亲、祖母面前代为转圜。”
“求大姐姐!”长枫亦作揖恳求,并取出怀中数份银票籍契,“弟弟没什么给姐姐添妆的,只盼大姐姐不嫌弃。”
这是连墨兰都不知道的,他毕竟是男孩,从七岁上父亲就给过他私房,帮完明兰父亲又额外给了田产做奖励,如今他尽数拿出来了,也是用另一种方式表明自己的分量。
华兰对此吃了一惊,只是想到胞弟长柏也有这样的待遇倒也不太在意,态度和蔼些许,“都起来吧。”
兄妹二人还真不敢起来。
“母亲那里我会劝的,可祖母,”华兰思虑一阵后逐字逐句斟酌道,“恐怕很难,牵涉到子嗣,我不敢劝。”
一盏茶后,兄妹两个出了华兰院落,长枫拉住墨兰走到僻静处,“妹妹,真有大姐姐说的那么严重?”
“我也不知道,但父亲肯定会为母亲说话的。”墨兰也很不安。
长枫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卫恕意的姐姐卫娘子闻讯而来,见到病榻上的病骨支离的明兰,又惊又怒,在王若弗、盛纮面前直道“要接明兰家去”,虽是一片拳拳之心,却着实惹恼了盛纮。若不是他升迁在即,爱惜羽毛,哪耐烦听这村妇胡缠!
晚间,盛老太太拜真人回来了,长枫一听得二门小厮传信,便穿戴整齐前往暮苍斋。
长枫完全是凭着一腔孝心为母亲求情,说到动情处还洒了几滴热泪,可这些并未打动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一言不发,烛火拉长她的侧影,像一块凝结的冰。
长枫打了个哆嗦。
盛纮本来就要来给嫡母请安的,走到半道却遇上脚步匆匆的房妈妈。
“主君,老太太有请!”
盛纮侧身问房妈妈道,“母亲舟车劳顿,可是累着了?”
“三哥儿方才来过了。”
坏了!盛纮心里咯噔一下,枫儿碰到了老太太逆鳞!
多年前,老太太的独子便是不明不白死在后院里的,与卫小娘之子何其相似!盛纮身为一府通判,如何不知这里头有猫腻,可常言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所以他压根没想掀开桌子,但现在……老太太看霜儿已无异于当年的罪魁祸首!
“我不能不管了,”盛老太太目光如炬,直视着盛纮不躲不避,“林小娘再不能留!”
“母亲大人的话儿子不能忤逆,”多年夫妻,此时盛纮情真意切地红了眼,“只是林小娘为盛家开枝散叶,多年来兢兢业业教养一双儿女,若处置了她,叫枫儿墨儿日后如何自处,还请母亲网开一面!”
盛老太太望着盛纮,凉凉地道,“那便留着她,由她挑唆长枫与长柏相争,由她教养墨兰一肚子阴狠手段,再逼得大娘子闹将起来,台谏御史风闻此事,当今仁厚,想来不会过多偏向王老太师的子孙。”
盛纮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向老太太跪行一礼。
“儿子明白了。大娘子关怀卫氏,贤良淑德,值得托付中馈……”
“还有,明兰那丫头抱到我屋子里来,这孩子没了母亲怪可怜的。”
“母亲,”盛纮抬起头来,目光坚定不可动摇,“墨兰也是您的孙女,她日后也是个、”他不自然地顿住,半晌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大娘子还要照顾长柏、如兰,恐怕力不从心,只能拜托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