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身着鲜红嫁衣的女子在努力地奔跑,美丽的长裙是阻碍,是绊脚石,让她行动不便不断跌倒,哪怕是山里从小长到大的女子,大丫也在这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呼哧带喘,汗水弄花了妆容,流进眼里刺痛不已,但她不敢停歇。
当做新娘送给山神的女子都从未活着归来过,她不甘心成为祭品。
她要逃。
逃离这个村落,才能活。
村民估计也没有想到有人成为祭品后还会逃走,大丫逃跑的方向无一人看守,但不知为何她始终在密林深处打转,跑不出分毫。
夏妤缈二人跟在她身后看得很清,大丫一直都没有逃离过这个地方,像是鬼打墙一般,就在庙宇附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是妖怪干的吧。”夏妤缈目睹此幕后出了声。
哪吒不置可否,他紧紧攥着夏妤缈的手,目光淡漠看着那凡人乱转,视线猛然瞥向身后庙宇,嗤笑声在寂静林子清晰可闻。
“再等等,那东西忍不住要出来了。”
闻声夏妤缈也静了下来,但目光始终都在担忧一旁的大丫,尽管她清楚,这只是个幻境罢了。
“不想看就闭上眼睛,我在这儿呢。”哪吒心神是全落在她身上,捉着人往身后带,并不打算让她亲眼目睹祭品的下场。
夏妤缈顺从地藏在他身后,视线却紧紧盯着那座庙宇。
在大丫胡乱窜逃的时候,那里面就已经在不断冒出些细微声响了,只是她慌乱之下完全忽视了这些动静。
庙宇的木门在一点点打开,原先脖上挂着红绣球的白马化成一缕云烟消失无终,大丫始终都在找寻出路并未注意到后方的危机。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那扇木门已经完全打开。
夏妤缈看着漆黑的木门里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手在不自觉中攥紧了哪吒的手,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她且有些许安心。
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是,庙宇里走出来的东西反倒是一副人样,且相貌不凡。
来者一身绿衣袍,腰间束黑带,墨色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挽起,余留几缕发垂胸前,样貌更是雌雄难辨,最惹人注目的则是那双翠绿眸子,如同是春日里新发的嫩芽,无比亮眼。
哪吒目睹人相貌之后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夏妤缈更是皱起了眉,很微妙的感觉漫在心头,这人不管是从神色还是气质上来讲,都不太像是会吃人的妖怪,温和的,充满生机的绿色在他身上显得无比合适。
这就不太对了。
按理来讲不论妖怪如何掩藏,身上吃人的气息总会显露半分,那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就是夏妤缈用来分辨的方法。
主要是在幻境里,她的鼻子实际上是嗅不出虚无之人的气息。
只有真实存在的人,她才能闻着味。
可眼前这个温和的妖怪正在目不斜视地,脚步轻柔地走向四处乱逃的大丫,他没有过度靠近人,而是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轻轻地开了口:“你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吗?”
柔和的,空灵的,带着些软和的男子声音在这林子响起,吓得大丫顿时转过身惊恐地睁大了眼看着那人。
面容美得不可思议的男子就这样噙着一缕笑,微微低头看着她,翠绿的眸子里满是无害的好意,见女子没有开口,他略微歪了歪头:“不要怕,你要是迷路了,我可以指路帮你回家。”
见着此幕,夏妤缈捏了捏从男子出声时就没再开口说话的哪吒的手心:“那...真是妖怪?”
“啧,不是,不算是。”哪吒略有烦躁的开了口,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连额间的红痕都有些发暗,他回头瞥了一眼夏妤缈。
“那算是一种。”
“山神。”
“...山神?”夏妤缈不解地望向那个正在努力安抚大丫的男人。
哪吒随她目光看去,捏了捏山根:“嗯,那猴子没跟你说过这些事吧。”
“一般来讲,成神这种事都是凡人一步步历劫而蜕变,随后封神而来,妖怪也是,需要做满善事,不得杀生,经历三灾利害后还有雷劫问心方可成仙。”
哪吒清脆的声在给夏妤缈缓缓道来这世界的规则:“但也有例外。”
“生灵也会有聚集在一起,所诞生的一个灵,非妖非怪,非鬼非仙。”
“本性纯净,灵气纯洁无瑕,生来便可算作是神,我不知这幻境是否为过去之事,如果是,那这人应是不会伤害凡人。”
哪吒说到此处,果真那边的男人安抚好了大丫,此刻正用一根残落在地的木棍牵引着大丫往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