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缈此时此刻挺想掀桌不演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当成替身一样养着,更何况梁堇安的状态很是奇怪,他居然只认脸不认人,好像只要有一张十分像的脸就能让他当做“淼淼”。
而且倘若日记里写的没错的话,那还缺少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还有梁堇安究竟是什么东西,普通的狐狸精怎能做到如此地步,又为何能将她封住。
她一步一缓迈着优雅步伐拖延时间,不断思索日记里的内容,但不知怎么,梁堇安像是等不及了的样子,步子走得越来越快,连带着她也不得不加快速度。
有什么东西让他急了。
夏妤缈微微抬头用余光扫过脚下,非院子里的石板路,她在逐渐往泥泞的道路行走,若是拜堂,怎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玉珠链子敲击碰撞,清脆声在安静地方不断响起,夏妤缈拽着牵红,在思考要不要逃走时,她发现石板路又出现了,且台阶变多,他们正在往上走。
?
为什么突然变道。
夏妤缈揣摩不出他的心思,只是能感觉到他改变了原本想去的地方,她被扯得踉跄,头顶凤冠太重,对脖子耐力相当有考验。
“淼淼,你说有人来打扰我们拜堂该如何是好?”阴测测的声从前面传来,惊得夏妤缈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红绸。
她没有回话,如果是哪吒闯入的话,想必很快就会解决这烂摊子,而她只需要活着撑到哪吒到来便可,在此之前绝对不能激怒梁堇安,尽管她挺想破口大骂这个人渣。
“罢了,我先去将那不长眼的人处理掉再回来拜堂成亲吧。”
“淼淼可要乖乖在这儿等着我,不然等我回来看不到你......”
“淼淼知道我不好哄的吧?”
梁堇安轻声细语诉说着,目光看向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新娘子,喉间笑声溢出,他今天着实开心,百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他马上能与淼淼相伴白头,永不分离。
......
夏妤缈感觉哪吒再不来,她真的要顶不住了,这死变态还在这儿威胁她,她当然知道这人很难哄,那日记里全记着呢。
“我在这等你便是。”夏妤缈迫于无奈应了他。
得到答复的梁堇安直接消失,也不知是否是他太过自信,居然没有给夏妤缈下任何咒令,放心的让她在此等待。
夏妤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怕有诈,心里数着数,过去段时间,她不想坐以待毙,一掀红盖头直接丢在地上,蹲下身尝试去解开那脚链子。
真跟脚铐一样,只是没有锁眼罢了,她目测那空出来的距离,直接把绣鞋与袜脱了下来,用力将铁圈往下捋,只要能解放一边,她就能自由活动。
看着铁圈缝隙挺大,实际上要想取下来还是有一定难度,那圈箍得肉生疼,若是硬要取下,免不了受伤,夏妤缈看着脚铐,心中权衡利弊。
“噗呲”
脚铐带着一圈血肉取了下来,疼痛让她眼里一下泛出了泪花,但夏妤缈却面无表情,仿佛不是自己亲手切掉一块肉一样,冷静用手背擦掉泪水,拿过旁边的袜将伤口直接包紧缠牢,以防失血过多发生晕厥。
没办法,那么长时间哪吒都还未到她身边,肯定是妖怪有什么本领困住了他,既然如此她就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哪吒身上。
夏妤缈放弃穿鞋直接站起身,尽管她很怕疼,脚上的疼痛不断刺激神经,她也没胆怯。扫视一圈四周,贴着囍字的前厅倒真像是要拜堂的样,可惜梁堇安注定不会愿望达成。她回忆盖头底下来时的路,一瘸一拐开始往外走去。
夏妤缈狠下心捋下皮肉的一瞬间,额间的红莲印记也兢兢业业将她受伤的讯息传递回去。感知到的哪吒在那一瞬,屏住了呼吸,浑身如同堕入深渊一般冰凉刺骨,他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只有原型心余力绌的时刻。
那只差分毫就能救下的距离。
绷紧的神经最终还是断裂。
垂下的头无动静,额发遮挡阴暗神色,霎时间狂躁气息从哪吒身上散发卷袭,青丝飞舞,混天绫张牙舞爪无差别攻击所有可视之物,乾坤圈与火尖枪阵阵发颤,他能感觉到猫儿此刻就在这里,但始终看不见摸不着。
忍不下去了,他要直接将这里焚烧殆尽!
头抬起的瞬间,三昧真火随心意侵袭周遭,灼热火焰肆虐舔舐,一切都在灼火之下化为灰烬,连带着阵眼一同。
哪怕用如此胡来的方式破阵,他也不怕再次陷入僵局。
都烧毁了去便是。
哪吒淡漠看着一个个幻阵被烧却,露出原本样貌,直至逼出他要找的妖怪。
梁堇安未曾想到捉来的“淼淼”身边人有如此大本事,能将他布置的幻术一一去除,如此暴力的手段,来者不善。
他躲在一旁观上一眼,光是那一眼,就能感受到哪吒身上令人战栗的暴戾气息,梁堇安心下一惊,立马折返回去想要带走夏妤缈。
哪吒敏锐察觉到动静,斜睨过去,不用他动乾坤圈脱手极速砸向那个方位,对于这种不打就逃的招数他已厌烦至极,干脆下了死手。
反正妖怪死了,找起猫儿来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可他却没料到这一下竟没砸死那妖怪,真给他气笑了,但也活不到哪去,收回乾坤圈哪吒顺着血迹找去。
这边跟瘸子一样的夏妤缈也没想到,一扭头看到个狐头人身的妖怪追在她身后,还搁那一边吐血一边伸出爪子想要把她抓走,给夏妤缈吓得不顾疼痛,踮着脚慌不择路地逃。
那妖怪一看就是受了重伤,她虽然不知道梁堇安离开的这短短几分钟内遭遇了什么,但至少现在她明白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能被抓到,鬼知道他会不会拿自己来当什么人肉回血剂。
她在前面一瘸一拐逃命,顺带拔掉头上碍事的金钗往后丢,能不能砸伤是一回事,至少她是减轻了负担,拔干净了余留一个凤冠,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摘下来就是往后砸,随着一声崩溃至极的“不”,夏妤缈被逼到了高楼栏杆处。
她垂下头看了眼高度,蓦地在远处瞥见点火光,又回头看了眼一副心碎无生气的梁堇安,毫不犹豫手撑着木杆翻了过去。
“哪吒 !!!”
架着火轮儿疾驰过来的哪吒闻声抬头,只见夏妤缈身着红嫁衣从空中坠落,宽长衣袖在身后扑棱飞舞,风吹散了额前刘海露出那朵红莲印,鲜红似火闪着金光,夏妤缈无比信任地朝他的方向双臂展开,似乳燕归巢般扑入怀中,她毫不顾忌地用腿直接缠住精瘦腰身,哪吒下意识用手托住,生怕人掉下去。
青丝拂脸温香入鼻,柔软身躯撞他个正着,夏妤缈抬起身低下头,哪吒直直撞入她那双亮闪闪的眼里,眸子里满是惊喜与笑意,他被看得心底不由一颤,忍不住垂下了眼,不敢对视。
“你终于找到我啦!”
夏妤缈可不管,她刚好像看到些不同东西,双手抚上哪吒脸颊轻轻抬起,凑近了细瞧,果不其然没看错,他原本乌黑的眸子变成了耀眼金色,眼角周遭还有丝红晕,勾人心魄。
“哪吒,你的眼睛怎么...”
贴得太近了。
哪吒被迫与之对视起来,视线扫过勾了红的眼角与唇瓣,是口脂,谁给她涂的?
鼻间满是少女柔和馨香,如出一辙的莲香却有着细微差别,没等他分清,丝丝血味萦绕,哪吒眼神一凛,捉着人臂膀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夏妤缈一双手臂下意识揽上人后颈,哪吒从头到尾扫过一圈后久久停留在夏妤缈受伤的左脚。
嫁衣裙摆滑落,露出薄袜缠裹的地方,白布早已被血色浸染,白嫩双足上粘的满是尘土与血迹,丝丝缕缕的刮痕遍布。
刺眼。
哪吒抱着人内心烦躁至极,他不讨厌见血,千年间杀戮免不了血腥,但他现在感觉到尤为地厌恶,非猫儿的血让他如此,而是对伤害她之人的怒气。
被他抱着的夏妤缈顿时汗毛耸立,贴身亲近的她能感受到哪吒那种毁灭焚烧的气息,她出声转移注意力:“哪吒,我们去找一下那个妖怪吧,我刚刚看到他还在那楼上吐血呢。”
他视线偏移,金眸扫过夏妤缈,默着声点了点头,就这么抱着人顺夏妤缈刚落下的方向飞过去。
他要去把那个妖怪挫骨扬灰。
夏妤缈松了口气,贴着哪吒身躯她看向长廊,没有梁堇安的身影,也没有破碎的凤冠,独余一滩血迹在那。
梁堇安不见了。
哪吒反倒是不在乎那些,他的视线冷冷盯着地上凌乱的血足印,是猫儿逃跑时,伤口皲裂流出的印子。
“你怎么会穿这身衣服?”
哪吒这时终于出声,他对夏妤缈身上的嫁衣表示不满。
“哦...这个啊,那妖怪把我弄晕后套上的,不是我要穿的。”夏妤缈满不在乎扯了扯身上的嫁衣,露出点原本她所穿的衣裳。
“我是没教过你遇到登徒子要怎么做?”哪吒瞥了眼,语气冷冷地抱着去寻那妖怪。
“...不是,我扇他一巴掌,他那个样子像是要反过来舔我手心啊。”夏妤缈想到之前那一下,面色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