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仁。”顾星洄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近乎虔诚地看着方远仁,剖白心迹:“我喜欢你。”
“从在埋骨地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想要一直呵护你,后来知道我们早就认识,你是我师弟后,更是喜不自胜,直到那天——”
顾星洄闭了闭眼,声音低的发哑:“那天在客栈,我并非一时热血不理智,而是……”
不是情难自禁,而是早有预谋。
一旁的照夜几乎快把剑尖弯成了九十度,也学着主人的模样,立起来,贴在方远仁大腿上。
这么一贴,冰冰凉凉的,让方远仁刚沸腾起来的心绪又寒了下去。
“噗——”他没忍住,朝一旁躲着,躲开了顾星洄牵他的手,笑道:“照夜!痒!”
顾星洄的眼神一瞬间就沉了下来,可怕得吓人。
漆黑的甬道内,方远仁被顾星洄牵着,频频回头往地上看。
“夫君,这、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顾星洄头也不回地冷漠道:“没关系。”
照夜像一堆破烂一样,惨兮兮地被顾星洄虚空捏出的灵决栓住剑鞘,在地上拖行,发出些有气无力的哀嚎。
“可是……”
这可是人人钦羡的宝剑照夜啊。
那些剑修都说,如果能摸上一次照夜,愿意用二十年的寿元来交换。
顾星洄心里有气,语气硬的很:“它之前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到了该锤炼的时候了,阿仁不必担心,是常规动作。”
常规像一个没人要的破铜烂铁一样,在地上拖行?
以前那个恨不得用修仙界最好的软绸一天擦拭上百次,就连洗澡睡觉也不离身的顾星洄呢?
好叭。
父子不和也是常有的事。
方远仁只好收回怜悯的视线。
“你靠近点。”顾星洄手上用力,把他带到自己身边,温和道:“前头不太平,靠我近点我能护你周全。”
离得近,方远仁嗅到顾星洄身上淡淡的木香,像雨后的森林,闻之心安。
甬道不长,很快就听见前方传来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厮杀声。
方远仁的脚步放慢了些,有些紧张地抿住了嘴。
顾星洄仔细倾听了几声,看着石墙上留下的打斗痕迹,道:“是星痕域。”
“听这个声音,是要杀人才能过这一域吗?”
顾星洄略一点头:“差不多。杀人,攒星数,抽星图,星图同样的四人便会被一起传送到某个地方。”
“那如果抽到同样星图的人彼此并不认识呢?”
“那就是另一场厮杀。”顾星洄转身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不过阿仁可以不用担忧,星痕域我与秦沫来过好几次,对星图的抽取有些研究,定会让我们四人一起进到同一块星域里。”
甬道最后一点漆黑被走完,眼前的血腥场景直直映入眼帘。
小白和秦沫头上各自顶着七颗星,另外还有三十多位修士面目狰狞地在厮杀,有些头上已经展示了星图的,就抱着双臂站在岩间,满脸堤防。
顾星洄微微侧过身,挡住从四面八方投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捏了捏他的脸,对方远仁说:“怎么不说话?害怕了?”
方远仁摇了摇头,在他的怀抱里抬起眼睛,问:“师兄,你要小心呀。”
道侣柔和的鼓励和恰到好处的担心总是能让人心头一软,顾星洄露了点笑意,郑重地点了头,可被拖了一路的照夜却不乐意,像条癞皮狗一样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无论顾星洄怎么召唤,都不见起身。
照夜这幅破铜烂铁的样子,自然没有被任何人认出。眼见顾星洄的神色一点点冷下去,方远仁连忙蹲下身,手拍了拍照夜的剑脊,道:“好了好了,不委屈了,好照夜,乖一点。”
如此三四次后,照夜才贴着方远仁的手腕,不情不愿地被顾星洄握在手里。
这别扭的一人一剑终于在三五个修士一起攻来时,勉强合作。
方远仁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看吧,不和谐的父子关系,最终只会连累自己。
一道藏在暗中的视线盯住了方远仁,接着是两声模糊的交谈。
“你确定,那个拿着剑的,是星云派掌门顾星洄?”
一道比较苍老的声音阴阴回答:“我确定,那个站在他旁边的,就是他护在心上的道侣。”
“……你的意思是……?”
“没错,顾星洄顾掌门自然是无人匹敌,可他们一看就是要四人拿到同一个星图,变数几乎不可能出现在那两人一狼身上,但如果是——”
所有人都在厮杀,只有一道剑气绕在方远仁身边,让方远仁在一群染血的修士中看起来愈发柔善可欺。
那道苍老的声音阴恻恻地继续响起:“黄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也罢,你打算怎么做?”
“直接毁他道心。他道心一毁,必死无疑,顾星洄也就算不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