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幸运的,能被他指导一二,修行的坎坷便能少掉一大截。
但是,星云派不是在一年多前,被以万剑门为首的门派尽数剿杀吗?这个已经身死道消的顾掌门,又是怎么回事?
别说那些只在仙史中听过这些传奇的弟子们,就连闵真河都半晌说不出话。
只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叫了掌门的顾星洄,偏过头,带着旁人不易察觉的疑惑,看着脸色愈发惨白的方远仁,开口道:“阿仁?”
方远仁双肩抖动剧烈,再鼓起勇气看他时,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开合着:“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有些事、还没跟你说…”
顾星洄深深地皱起了眉。
见方远仁晃得有些站不住,顾星洄一手绕过他腰间带着他站稳,对郭慈说:“贵派闵护法欺我师弟在前,把他逼入绝境经脉俱毁,如今死不悔改挑衅在后,这一桩,不能就这么过了。”
郭慈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只朝身后招了招手,就有两个身形高大的剑修架起了闵真河。
浑身都在滴血的闵真河被郭慈封住了哑穴,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上前,手掌在自己身上连拍四五下。
经脉被粉碎的剧痛让闵真河挣脱了剑修的束缚,满嘴鲜血的蜷缩在地上哀嚎。
郭慈面上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转过身对顾星洄说:“顾掌门,真河惹事在先,我已废掉他全身修为,如今他和凡人无异,还请顾掌门怜惜他修行不易,留他一条生路。”
顾星洄的视线从闵真河身上收回,淡淡道:“这是他和阿仁之间的事情,我也没资格替阿仁原谅。阿仁,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铁腥味萦绕不散,方远仁神色憔悴,整个人几乎是靠在顾星洄身上,难受地点了点头。
“如此,这件事就算了。”顾星洄绕在方远仁腰上的手臂又用了些力,托住他快要撑不住的身体,加快了语速:“还有一个人,陈明衍。”
郭慈了然地点头,说:“此人目前确实不在我虹剑派里,我会派人去寻,今日之内定把消息给您。”
顾星洄微微点了头,道:“多谢。”
郭慈诚惶诚恐,躬身避开顾星洄这一句道谢,说:“顾掌门客气。”
直到顾星洄带着方远仁离去,满地的弟子们才都松了口气。
他们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通通围住郭慈,你一言我一语地复盘着刚才的可怕事情。
“阿仁师弟。”郭慈念了好几声这个名字,再次朝闵卫问道:“你说,顾掌门很是在意他这个师弟?”
死里逃生的闵卫脸色像鬼一样吓人,他魂不守舍道:“是……”
可明明顾星洄顾掌门冷心冷情,除了对他的道侣,其他的人都冷淡的一视同仁。
郭慈又念了几遍,脸色猛地一变。
难怪方才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这哪里是什么师弟,这不就是已经举办过合籍大典的顾掌门的道侣方远仁吗?
完了。难怪这样一位掌门会亲自来到这里。
郭慈的脸色瞬间惨白。
同样惨白的还有秦沫。
“说说吧,怎么回事。”
日薄西山,寂寂余晖。
顾星洄坐在主屋的小案前,声音越是平静,坐在他对面的秦沫就越是紧张,求助的目光屡次越过屋内的屏风,看向床上昏睡的方远仁。
方远仁自从虹剑派出来就心神大乱,整个人像被抽了魂魄般,腿脚发软,没走两步就倒在了顾星洄怀里。
内室晦暗,架起的屏风几乎挡住了所有光源,只能虚虚看见一个单薄瘦削的人影。
顾星洄用指腹擦去腕口处帮方远仁沐浴后留下的水滴,挑了挑眉:“问你话呢,看他做什么。”
秦沫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去,知晓躲不过去,只好说:“师兄想知道什么?”
“我是何时成为的掌门?”
秦沫狠狠一闭眼,豁了出去:“灵源长老仙逝后,您就接任了星云派的掌门,至今,已有八年。”
夜风啪的一声把开了小半的窗户盖上,顾星洄面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自己竟然忘掉了八年多事情吗?
顾星洄闭了闭眼,放在膝上的手指收紧,手背上逐渐浮现出青筋,道:“继续说。”
秦沫浑身都是汗,针扎似的坐不住:“后、后来,您就成了掌门、然后、一年前……”
后面的事,秦沫再难开口。
“一年前怎么了?”
顾星洄步步紧逼,阴影压在秦沫身上,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秦沫无路可退,汗涔涔地抓住坐着的软垫,拼命给接下来的事情润色:“一年前,万剑门连同其他门派上门滋事,师兄您、您一个人、对抗着他们,然后、然后……”
“然后我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