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睡过如此舒坦的觉，等两人睁眼时，太阳已经高悬，直直地打在两人身上。

方远仁刚睁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屋子的门就被一头撞开。

方远仁眼疾手快地，在狼王张嘴之前，捂住了顾星洄的耳朵。

打了一晚，也吃了一晚的狼王神采奕奕，嗓门像洪钟一样，骂道：“睡睡睡睡够了没！门口一堆人围着，说要给你收尸呢。”

“啊？”

不至于吧。

虽然他是价格给的低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买凶杀人吧！

方远仁短促地思考了一下，问：“什么人，路子是什么？你有几成胜算？”

狼王皱着眉看他，眼里写满了恼火与疑惑：“有没有可能，我在这里叫了你一上午，还没有时间出去看，只是听到了声音？”

两双眼睛对视了很久，最终，方远仁头疼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行吧我去看看。这好歹也是个城镇，应当不至于那么嚣张的。”

方远仁走过小白身边，一把拉过它的耳朵，小声交代：“你在这里陪着星洄，我出去，如果一炷香后，我还没回来，你就赶紧过来。”

小白不满地哼了一声，抖开了自己的耳朵。

等方远仁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拿着水桶，拉开沉重的大门时，一阵阵密不透风的惊呼就直直砸了下来。

“天呐你看是人啊！我昨晚听着里头动静特别大，就知道又有人进去了，没想到，这这这，这竟是出来了吗？”

“哎哟可不是嘛，”黄衣女子接上方才那位大娘的话，又是忧心又是激动：“真是没想到真有人进去了能完整地出来的，我都怕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早早地就把仵作请了过来。”

“真的吗？他真的是人吗？我听说有些精怪吃了人以后，会把那个人的皮剥下来，再把自己套进去……”

“那个，”方远仁轻咳了一声：“我是……”

人群中爆发出几声尖叫：“鬼啊！鬼说话了！”

……

不是，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人吗，怎么现在就成鬼了？

像潮水一样向后退去的人群中，岿然不动着三个人。

最前排站着的两位拖尸人，还有位手上拿着小刀，全神贯注警戒的仵作。

来的仵作一身黑衣，头戴方帽，一看就是极有经验之人，他盯着方远仁看了许久，沉声道：“大家不怕，他是人非鬼。”

对嘛！

方远仁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举起手跟大家打个招呼——

人群只看见了，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阴宅檐下，露出奇怪微笑，缓缓举起了，他右手的杀猪刀。

凄厉的尖叫声甚至比昨晚精怪们叫声还要大。

……

方远仁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一个精彩的早晨呢。

半个时辰后，一些大胆的街坊还是围住了方远仁和不久前飞奔而至的顾星洄和小白。

小白一见到人就利索地变回了小狗大小，懒洋洋地靠着顾星洄的腿假寐。

“如此，你们是昨晚住进这里的，并且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面对这群像审讯一般的街坊，方远仁只好耐心的解释：“是的，我们几人赶路至此，又因银子不够租不起旅店，阴差阳错被掌柜带来这个地方，瞧着还不错就买下了，真的没有发现各位说的，那些恐怖的情况。”

小白在背后，睥睨地哼了一声。

顾星洄赶紧用手给它顺毛，顺带捂住了它的嘴。

请来仵作的黄衣女子看着顾星洄，眼神不断在他的头发上打量，问道：“这是？”

“我弟弟。”方远仁张口就来：“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头发就成这样了，就是为了给他治病，才、才……”

方远仁欲言又止，最后偏过了头，用宽大的袖口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装模作样地抹泪。

众人大致也能猜到这个悲伤的故事，于是简单的安慰了两句，报了家门，说以后大家是邻居了有事相照应，就离开了。

小白见人走了，给了方远仁一爪子，说：“下次说谎能憋住笑吗？”

顾星洄自己也没听过这个故事，懵懵地抬头：“阿仁？是哥哥？”

方远仁笑得坐在地上，把顾星洄揉进自己怀里，哄骗道：“是的是的，多喊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