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直言不讳?说自己没学过?但万一这种文字是他们这里的人必学的呢?
可还能怎么办呢?雪满照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其实……”
“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江岸舟突然开口。
雪满照一怔,下意识看了过去,江岸舟遥遥对她眨了眨眼,像是看出了她的困窘,所以刻意解围,语气十分笃定:“应该是英语单词synchronization吧?意思是同步、同时。”
典洪骏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来了,sync正好是它的缩写吧?”
雪满照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鸟语,随意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内心却一直在琢磨江岸舟此人的意图。
他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了,可是为什么不拆穿自己?
来不及想些什么,现在要紧事是赶紧出去,寒冷已经深入骨髓,连她这种从小被师父逼着在冷天里练习挥剑的人都受不了了。
她轻不可察地抽了抽鼻子,“所以我们是需要一起走出去吗?”
说完,她立刻察觉到了疏漏的地方。
门是在那个中年妇女和典洪骏之间,他们三人离门的距离并不一致,若是同步走,怎么可能三个人同时走到?
“那你是不是需要走得慢一点?”想明白了,她看向典洪骏,直白地问道。
典洪骏避而不答,“既然找到了出去的办法,我们就快点走吧!”
雪满照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蹙眉继续道:“你是打算丢下我们吗?”
江岸舟悠悠开口补充:“典大哥,你可要想清楚啊?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我们不配合,你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典洪骏却依然淡定,并没有被戳穿的慌乱:“但你们也别忘了另一个条件,就是池壁上的‘壹’字,它是不是代表着我们一步要走一格呢?你们确定要我走得慢一点吗?”
雪满照握着剑不说话了。
这的确是矛盾的点。
“怎么可能?”江岸舟耸了耸肩,“典大哥误会我们了,你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这里待不了多久,我们先走一段,说不定会有其他线索?”
雪满照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江岸舟为什么会突然让步,但她没有声张,权当默认了。
情况不明,不宜出头。
三人都默不作声了,像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于是他们同时站直了身体,各自选择了离门最近的方向。
雪满照站在另外两人的中间,负责指挥,她稳了稳心神,开始倒数:“三、二、一……”
她的声音本就清冽如山泉泠泠悦耳,然而雪满照说话有一种习惯,就是每个字都要吐露得清清楚楚,不带半点含糊,十分干脆沉稳。
“走。”
三人一同抬脚、落地,站定。
几秒钟后,无事发生。
江岸舟含着笑的声音传来:“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于是他们不再犹豫,默契地开始一格一格向前走。
房间并不大,离门最近的典洪骏很快就走到了,他的手已经扣上了门把手。
他背对着两人,因此雪满照并不能看清典洪骏的表情,但毫无疑问,他真的准备提前出去。
“典大哥,你有些不厚道了。”江岸舟眯了眯眼睛,神色不变,语气却刻意装出伤心的调调来,“你若是现在开门走出去,我们可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哦。”
典洪骏依然没有回头,门把手被他缓缓下压,与此同时,雪满照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抱歉,我有必须要出去的理由。”
“真好笑。”江岸舟笑盈盈地重新转出了他的匕首,悠然的动作被他做出了几分杀意来,“难道我们就没有必须要出去的理由吗?”
雪满照明白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长剑出鞘,“不留痕”遥指典洪骏的心脏,她的语气平淡,“在你开门的一瞬间,我的剑会贯穿你的心脏,所以——”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典洪骏表情阴晴不定,他在思考自己现在出门的可行性。
离通关只有一步之遥,他实在不甘心再多留一会儿——室内温度已经低到人要冻伤的地步了。
于是他低了低头,“不,我只是提前出去,并不影响你们出去!况且现在最令人担心的,不应该是你们之间吗?”
“我离开之后,你们两个依然可以用相同的办法走到这里,到那时你们会怎么选择?”
说出动摇两人的话后,他立刻出其不意拧开门把手,想要逃出门去。
雪满照神色一凛,长剑瞬间就要出手,然而一时的疑虑让她慢了片刻,只短短犹豫的这一秒钟,她就亲眼看见——
典洪骏的头颅像是高压气球一样爆开,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体栽倒下去,“扑通”一声掉入水池,水面当即漾开涟漪,鲜血溅了满门。
纯白门面上,暗红血迹像蛇一样蜿蜒。
[精神:84-/100(视觉污染、震颤、惊悸)]
脑海当即“嗡”的一下,雪满照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眼前只剩一片血色。
而后剧痛瞬间爆发,意识一瞬丧失,眼前一黑,雪满照像是死去的尸体一样栽了下去,她的太阳穴处是同前两个人一般无二的血肉模糊。
后知后觉的,她诡异般知道自己的头炸掉了。
[精神:70-/100(视觉污染、震颤、惊悸、恐惧)]
两条孤零零的系统精神值警告飘了出来,又消失不见。
她掉入了水中。
浓稠、阴冷,像是被黏恶的沼泽缠住。
“……”
黑白墙壁的房间恢复了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只余满地刺目的鲜血,和幽深池水中的涟漪,彰显出一分钟前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