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之带江弥进入一间屋子,欧沽就在里面。
他靠坐在墙边,翩然的水墨袍被血黏在皮肤上,头发散乱搭着,察觉有人来,抬首看到君慕之的瞬间眼里又惧又恨,他咬牙道:“君慕之,你放过我,我不会同乐正氏禀报这事。”
欧沽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乐正氏向来不露人前,在外欧家就代表乐正氏,没有人会得罪欧家,知道他身份的人哪一个不恭恭敬敬,他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可现在君氏作为和乐正氏并肩的神脉家族,竟用这种方式公然挑衅乐正氏,叫他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为今之计只能忍辱负重,他自认为不计较君慕之对他做的事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君氏虽然厉害,但乐正氏也不逞多让,君慕之,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
君慕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低眉看江弥,将欧沽的处置全然交给她。
江弥不喜欢杀人,但不代表会放过伤害她、想要她命的人,想了想她问:“会影响你吗?比如乐正氏和君氏之间的关系什么的?”
君慕之轻淡扫去一眼:“乐正氏不敢。”
江弥惊奇地看了他好几眼,这种淡定霸气的样子真的好令人意外。
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要追他要对他好就会贯彻到底。
江弥小指勾勾他手背,冷淡自若的人顿了下,侧眸望来,江弥认真说:“你刚才的样子很让人心动。”
说完她看君慕之,对方浅浅应了声,没其他反应。
江弥也不气馁,这才刚开始,以后时间还很长,她将目光重新转向欧沽。
但君慕之垂下的手虚空握了握,没忍住又看过去。
欧沽被君慕之轻慢的话气得不行,见到这幕又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他们,张嘴想说什么,在江弥走来时终于明白谁才是话事人。
“等等!你做什么?你想面对欧家的赶尽杀绝吗?”
“我是大术院副院长,我能帮你升入大术院!”
“啊——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
接下来的所有怒斥都被惨叫取代,房间设置阵法,任何声音都传不出去。
江弥面不改色地将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一一还了回去。
君慕之在外面等着,没多久江弥出来,看到他白衣黑发淡若静立的样子有片刻恍惚,心脏怦然。
这一刻,她感到了一丝轻快,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沉重似乎卸去几分,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飘起来了。
江弥眉眼舒展地走到他跟前,清冽好闻的气息盖过鼻尖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她伸出手,君慕之垂眸,五指在他的注视下动了动表示催促。
君慕之眼眸含着淡淡笑意,伸手握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在大术院内,江弥说:“他死了。”
君慕之应了声。
阿玲暂时没有危险,她不打算让君慕之知道。
她签订神契的目的是在将来身份暴露时让自己生命多一重保障,不是让君慕之因她四处救急。
想了想,她说:“我要去廖家一趟,阿玲那边有事暂且不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拜访朋友?”
君慕之点头。
因为江弥养病的事,两人在大术院呆了四天,君慕之的体质不适合在人口密集处多待,于是当天江弥打听完廖家消息便启程。
离开前刘治鸿因欧沽的事向江弥赔罪,得知他们要去廖家,叫来陈河用灵坤船送他们前往百崃。
这艘灵坤船比小术院大一倍,堪比散盟会用来送货的灵坤船,她新奇地推开一扇扇门,内部空间维持得很好,几间明显是给教习休息的房间还有花卉做装饰。
廖家坐落在百崃,灵坤船最快也要两日,中间会途径几个大型城镇和一片海域,他们要在海上漂泊一日,于是在一个热闹的街市停留片刻,补充食物和水。
江弥买好干粮,想了想,君慕之不一定吃得惯,又去买了不少有名的点心。
途中听闻这里盛产云石,还跑去卖石头的店里逛了一圈,回灵坤船的路上看到有个排着长队的店。
她想起前世那种狭窄巷子里的百年老店,以为是卖什么东西,打算去瞧瞧,走近了才发现是天一武会的招人现场。
天一武会已经蔓延至北方了吗?
长队里是形色各异的修士,不一定有异世者,但大部分肯定是普通修士。
天一武会在用守望军的异世者和土著混杂模式。
江弥回到灵坤船时还在想,也是,全是异世者才是真正的麻烦,对天一武会而言,混杂的身份更有利于异世者掩藏,对皇室来说,只要武力值高就是赚了。
走到君慕之门前,她敲了两声推门而入,君慕之端坐在桌前看着她走来,江弥坐在他身旁,从随身玉牌里取出一颗石头放在桌上:“送你的礼物。”
君慕之低眉看去。
石头剔透光泽,上方的纯白部分雕刻着一只幼兽,圆墩墩的脑袋憨态可爱,下方是平滑的半球形,表面光滑细腻,有自然的山水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