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告一段落后,多方商定,决赛取消。
此次折损几乎三分之一的学员,还有三分之一重伤未愈,需花时间调养,仅剩的学员修为参差不齐,举办决赛的意义不大。
多院教习也担忧守望军杀个回马枪,天诛院到现在都没弄清爆炸是如何发生的,若再来一次,幸存者恐怕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各心宿院纷纷启程回去。
来时的灵舟气氛有多高涨,回去时就有多低迷。
空了大半的灵舟上几乎没人说话。
江弥没有看到邢歌。
孙柏柔忽然低声说:“她离开了。”
伤患的处理持续了三天,孙柏柔在这三天里帮忙调药换药,最能直观体会这次事件带来的恶劣影响。
她说:“邢学姐当时正在比试,爆炸发生在她脚下,可能提前感知到挡了下,没死,但一条胳膊没了,她使剑的那只。”
“谭鑫和寒鹃记得吗?邢学姐的朋友,死于爆炸。他们也进了决赛,本该坐在参赛选手那排的,那里离比试台没那么近,前面还有裁判,就算变故发生也不致死。但当时邢学姐正上台,他们离席好像是要提醒她注意对手。”
孙柏柔没说的是,邢歌醒来得知真相后就不言不语,任谁和她说话也没用。
她眼里存了死志。
孙柏柔担忧她做傻事,换药或者拿药时都会绕道来看看她,但她还是不见了。
当时等着治疗的人很多,教习们也忙得焦头烂额,孙柏柔上报后也只是四处找了下,没找到就放弃了。
“我还看到许年,让崔大受伤的那个,在此之前我很讨厌他,但看到他的尸体,好像有一点理解那时候他的愤怒,”孙柏柔抱膝歪头靠江弥肩头,声音小小的,带着无力感,“还有和我一起参加特训的严芳,我帮她续断骨包伤口时没哭,可听到教习说不能修炼,她哭得很大声。”
江弥静静听她诉说着。
“修医好难啊,摧毁一个人那么容易,可要修复筋骨皮肉,治愈精神心灵,却又那么难。”孙柏柔说:“看到他们那么痛苦,我觉得我什么也做不了。”
江弥问她:“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修医?”
孙柏柔想了想说:“最开始是因为崔大他们老跟齐乐打架,我在一旁帮不上忙,只能事后包下伤口,后来就想大家受伤时我能帮忙。”
江弥嗯了声:“那你做得很好。”
孙柏柔一怔,抬头望向江弥,又扭头去看身旁两人,不知昨夜做什么去了,他们这会儿正在打瞌睡。
崔大歪头靠在周三身上,乱动滑到他怀里,自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躺着。靠坐在灵舟上的周三就不怎么舒服了,被崔大压得梦里也在皱眉。
孙柏柔忽的笑了,抱着江弥的胳膊说:“是我想多了。”
大部分人又恢复从前上课练术的生活。
启蒙院大比在星宿院友谊赛的后一个月举行。
因这件事,二十三所心宿院的院长争执扯皮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统一决定退出今年的启蒙院大比。
退出了今年的启蒙院大比,下一届比赛在三年后,那时的崔大和李二十八,周三孙柏柔十七,要么离开启蒙院,要么进去小术院,参加的可能性更小了。
先是去年友谊赛因陆怀退出,现在又因守望军破坏,今年友谊赛没搞成,启蒙院大比也退出。
只能说是流年不利。
李二有些可惜道:“听说启蒙院大比现场很壮观啊,还想听你们讲讲是什么样来着。”
几人下课聚在食堂,周三举着筷子晃了晃:“不可惜,能从这次友谊赛中安然无恙回来,算幸运了。”
孙柏柔也赞同:“没错。哦,崔大除外。”
崔大舔走嘴角一粒饭,不满道:“喂喂孙小柔,你最近是不是对我太苛刻了?”
孙柏柔瞥他:“你要不要复述下姜教习怎么说的?”
崔大顿时语塞,周三替他答:“一个月内不能动用气,三个月内不能炼体,每隔两日喝一次药。”
“你照做了吗?”孙柏柔毫不客气道:“今天在乙楼某人可是被抓了个正着啊!”
崔大连忙甩锅:“我那是在指导江弥的金术!”
江弥吃饭时落在脖颈上的卷毛老晃,她皱眉将头发拨开,闻言道:“他动用气了。”
崔大:“江小米!我们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江弥:“我没答应你。”
崔大要和江弥掰扯,被孙柏柔拎着衣领拉回来:“崔栉你再阳奉阴违,我将你毒麻在床上不能动弹。”
崔大噌地站起来:“孙小柔你不要太过分啊!”
孙柏柔放下筷子也站起,和他对峙:“我是对你太好了!”
周三伸手将两人拉下来:“吃饭,吃饭,都在看呢,多丢人啊。”
崔大扭头对周三怒斥孙柏柔的控制欲,说得一把辛酸泪的,周三刚想点头,孙柏柔红着眼眶说崔大受伤的厉害性和他的不配合,周三又掉头说崔大不对。
李二和江弥都吃完饭了,三人还在混战中。
李二去看江弥,她还在弄头发。
脖颈上方新长的小卷毛又软又细,老是从发辫中跑出来,眼见她越弄眉头皱得越深,李二连忙在她凝聚金术断发前过来,帮她将发辫散了重新编。
吵到一半孙柏柔猛地站起,崔大立即拿两手挡在身前,胡乱晃动地阻挡即将到来的攻击:“诶诶,孙小柔动口不动手啊!”
然而余光一瞥,孙柏柔直接丢下他去教李二编发了。
突然被中断火气的崔大:“……”
拦在中间劝架的周三:“……”
孙柏柔:“你这手法不对,要从这里抽一缕出来,这样,一直重复,你看,这种鱼骨辫才好看。”
李二:“这么复杂?”
孙柏柔将发辫打散重新编:“那就试试这种,蝎子辫,简单点,还有这种,麻花辫。”
周三凑过来:“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