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白嘶了声,低低地笑:
“又咬?”
“你是小狗吗?”
他这话刚说完,林衔月还没说话,真小狗就先一步趴在沙发边上呜呜地叫起来。
两人开始的突然,谁都没空先把小狗关进房间里,沙发又高,星星小小的一只怎么也跳不上来,只能在边上干着急,这会儿好不容易听到自己的名字,自然是激动万分。
林衔月在傅初白怀里转了个身,抬手将星星捞起来揽在怀里,小狗身体热,像是抱了个火炉。
傅初白也有学有样,线条紧绷的臂膀从后探过来,将一人一狗揽进怀中。
林衔月缓了会儿,声音很低:“傅初白。”
“嗯?”
林衔月垂着眼,手在星星的头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片刻,开口:
“我们就这么躺一会儿,好吗?”
她背对着他,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气在不断靠近,然后贴着自己的脊背,像是要把她紧皱的神经和脏器都熨帖平整似的:
“好,就这样躺着。”
或许是太过疲累,又或许是傅初白的呼吸与心跳合上了某种催眠的节奏,林衔月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等醒来时,她已经回到卧室的床上,浴室里有隐隐约约的水声。
夜色已经过去,隔着窗帘,她看不见外面的天气。
希望是个好天。
-
那夜过后,日子又恢复如常。
林衔月的毕业论文已经完成大半,忙过复试之后也算清闲,她便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和傅初白待在一起。
时间一长,所有隐藏在平静海面的暗涌便清晰可见。
他开始频繁收到傅家人打来的电话,有傅震霆的,也有傅煜阳的,他大多数不接,但是只要不接,就似乎总有一些其他不好的消息传来,像是两座压在他肩头的大山。
俱乐部的事情也并算不上太顺,傅家的产业链太广,随便在其中一个环节有所授意便能产生蝴蝶效应,虽说暂时还没有太大的风暴,但细密的小麻烦总是不断。
有两次林衔月从房间出来,正好看见傅初白站在窗边的背影。
他戒烟效果不错,即使这会儿连背影都显露着疲惫和愁绪,也只是从口袋里摸出糖来吃。
听见林衔月的声音之后他转过身,唇角上扬着,是懒散又平常的笑,
就好像在看见她那一刻,所有负面情绪都被窗外那轮快要把他整个人吞噬的落日燃烧殆尽似的。
他招招手,等林衔月走过去之后就把人抱进怀里,语调轻软地说糖吃完了,要林衔月再给自己买。
是款林衔月从小吃到大的柚子糖,算不上什么高级的小吃,却偏偏占了房子零食柜的大半。
林衔月耳朵贴着傅初白的胸膛,听着内里蓬勃有力的心跳,嗯了声。
就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回到了她和傅初白就只管相爱,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的时候。
然而林衔月心里清楚,想象和现实终究存在着区别,更何况是已经完全南辕北辙,两个方向。
只是她没想到,自傅煜阳之后,
第一个找来的人会是苏兰枝。
苏兰枝带着苏亦初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林衔月几乎是立刻就想到她和苏亦初第一次见面,那个隐隐约约坐在后座的人影。
苏兰枝很漂亮,带着些清新优雅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多年夙愿终于得以实现,面上的气色亮丽很多,就连那时神色淡漠的苏亦初,都显露出些这个年龄小朋友该有的样子来。
或许是已经见过傅煜阳,林衔月心情倒是平静,开门见山地问对方找自己想要做什么。
苏兰枝笑笑: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主要是来和林小姐谈合作的。”
“合作?”
林衔月愣了下,不懂她的意思。
“我马上就会嫁给傅初白的父亲,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傅太太,傅家未来的女主人。”
苏兰枝说起这件事时,面上的喜悦之色难掩:“而以傅家的情况,未来你如果想要和傅初白在一起,肯定是阻力重重。”
“我们合作,我可以帮你。”
林衔月看着苏兰枝的眼睛,心底酸甜苦辣,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片刻,竟被神经牵引着很轻地抬了下唇角,
像是在笑。
她心里清楚,苏兰枝太怕这个等了多年的婚事告吹,也知道只要傅初白继续强硬着不低头就万事无误,所以她才来找到自己,
似乎是认定,她林衔月就是那个不断影响傅初白的变数,
傅煜阳是如此,苏兰枝也是如此。
苏兰枝显然被她这个反应搞懵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林衔月便分开双唇,语气轻飘飘地问:
“您是因为很爱傅先生,才想要和他结婚吗?”
这话苏兰枝还没答,边上的苏亦初便率先开口:“当然!我爸爸妈妈肯定是相爱的!”
林衔月垂下眼睛,深深地看了苏亦初一眼,只觉得心底莫名地泛起些苍凉来。
这些天她已经一直在想,傅煜阳肯定是希望傅初白能回去,能回到最开始那个样子,可一旦傅初白回去,傅煜阳和苏兰枝结婚这件事便立刻会成为脆弱的泡沫。
傅煜阳无比清楚这点,却依旧来找到自己说了那些话,
那么,
他爱苏兰枝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上的爱,本来就是如此让人琢磨不透的。
林衔月不知如何去解答这个可能永远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只觉得全身疲累不堪,她迎着苏兰枝的目光,刚准备说些什么,手机便响了。
她接起来,不等开口,就听到那天传来邻居阿姨惊慌又无措的声音:
“出事啦!小林!你快回来吧!”
“出大事啦!”
明明是温暖和煦的天,林衔月身上却猛地泛起些凉意,心口惴惴不安。
她好像听见背景音里传来李成和李言才的声音。
邻居阿姨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还没开口,一阵裹着高频电波的尖叫声就冲破林衔月的耳膜:
“杀人了!”
“快来人啊!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