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警察的,不信这些。”
唐鸢忽然变得好失落,她早该想到许逍这样的人怎么会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呢。
可她自从知道许逍父亲的事后总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心里很慌,孙妙妙便提议让她去附近的寺庙或道观散散心,求个心理安慰什么的。
观里不大,但每个殿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还种着繁茂的古树,檀香的味道很令人安心,确实让她放松不少。犹豫了一会,唐鸢还是去求了一个平安符来,但却只是装在口袋里没有送出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唐鸢的两只腿都在打颤,但还是犟着一口气强撑。下到山腰时,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正是毒辣。
许逍摸不清唐鸢为什么去了一趟道观,就莫名其妙地生起闷气,但她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你不热吗?”许逍没话找话,上山时他走在唐鸢后面,下山时他走在唐鸢前面。他能明显感到唐鸢是越走越慢的。
唐鸢瞥了她一眼,自己背上其实已经湿透了。
她不回应,许逍就挡在她前头不动,大有两头犟驴对到一起的架势。
到底是唐鸢先败下阵来,她将外套脱了递给他。许逍随手将外套甩了甩,一把搭在脖子上。衣服口袋里蓝色的护身符不巧飞了出来。
唐鸢惊呼一声要去捡,却被许逍快了一步。
“给我。”唐鸢板着脸,伸出手。
许逍却故意将胳膊抬高,手上捏着那个蓝色的小绣袋翻来覆去地看,越看嘴角的笑就越浓。
“不是给我的吗。”许逍的语气并不是问句。
却把唐鸢惹得更气了,还在嘴硬:“谁说是给你的,少自恋!赶快还给我。”
许逍上了一步台阶揽住唐鸢的腰,正色道:
“紫薇照命-北斗天枢贪狼星君……好巧,是我的本命星君。”
他不急不徐地将护身符上的绣字念出声。
“那又怎么了,反正不是给你的……”唐鸢要推他的手,却被许逍揽的更紧:“别乱动,摔了怎么办。”
唐鸢看着护栏外径乎垂直的山,心里也有些害怕,手上动作老实了不少: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许逍总算是知道她这一路在闹什么脾气了,两只手将人牢牢圈在怀里,柔声去哄:“我不信神呀佛呀的,那些东西太飘渺,太遥远了。”
唐鸢没想到这种时候,许逍还能一本正经地更跟她科普自己的唯物主义信仰,气得伸手就掐他的腰。可惜许逍腰腹很紧,捏上去硬硬的不说,还很有弹性。她甚至能触到他精瘦的薄肌和人鱼线。
再往下就有些不太礼貌了,唐鸢灿灿停住手,脑袋里又想起那句路人的“拆孽缘”,她有些失落,挣扎着就要走。
许逍却将唐鸢环的更紧了,几乎令她快喘不上气。他将自己的头轻轻枕在唐鸢肩上:“别动,就让我这样靠一靠。”
唐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全无防备,心一瞬间软了下来,即便是像许逍这样的人也会有软肋,也需要一个肩膀。
“我不信神,我信你。”
山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炙热的阳光艰难透过斑驳的树荫,将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类笼上淡淡的柔光,唐鸢伸手回抱住了他。
许逍鼻腔里喷出的气息挠的唐鸢耳后痒痒的:“我们回家吧。”
“可我走不动了。”
唐鸢的声音很柔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弱势。
她鲜少主动表现自己的脆弱,因为曾经觉得这些东西只会成为别人伤害自己的武器。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愿意在许逍这里刨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将里面美好的,阴暗的,悲伤的都给他看。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们算是天作之合的同类。
“我背你。”
许逍松开手,走下一级石阶,在她面前俯下身。唐鸢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整个人被他轻松托在背上。许逍每一级台阶都踩的很稳,这种专注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自习教室里教女孩解数学题的那个闷热下午。
女孩是他见过最努力的人,总是笨拙又执拗地将所有她本不擅长的东西做到最好。
许逍有些记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无知无觉地突破那个不应该的距离界限,在漫长的时间里将雀跃的喜欢凝固下来,甘愿成为她周身璀璨星环里的一粒碎片。
女孩逐渐迸发出的耀眼光芒,令他甘愿渺小。
“许逍。”
“嗯。”
“许逍。”
“我在,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喊喊。”
唐鸢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许逍乱动的喉结,故意打破他的专注。
许逍就笑,他一笑,喉结便又轻巧地上下一滑,像只调皮的鱼在珊瑚礁里游来游去,逗弄着柔软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