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孙妙妙流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喝药打下来的时候只是一团烂肉,她却觉得那团血肉模糊的疙瘩好像长出了眼睛嘴巴在看着自己笑,而后在每个夜晚,那东西都从她肚子里一遍遍地爬出来,让她无止境地体验药物流产的剧烈阵痛,直到浑身的血液都凉下来。
那年,她爸爸拿了学校的钱,当着那个始作俑者的面扇了她两巴掌,骂她是“不知检点的荡*妇”。她妈受不了街坊邻居的流言蜚语,跳河自尽了。从此,她孙妙妙成了江临一中人尽皆知的“婊*子”,那些人说她荡,说她骚,连自己的班主任也害。
她再也受不了,吃了半块生日蛋糕,走入水中,就像走入母亲的子宫。
在她快沉下去的时候,是唐鸢把她捞起来、拖上岸。
唐鸢那时也不过比她大几个月,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地同她讲了一个秘密,而后很认真地问她:
“要不要就这样一起活在仇恨里。”
助理来接妙妙的时候,她已经醉得像只猫,唐鸢将她扶上车时,这姑娘还抱着她的胳膊反复嘟囔:
“鸢鸢你一定要幸福啊!我们要活在幸福里”
“好,你也要。”唐鸢笑着关上了车门。
看着车子走远,唐鸢松了一口气,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她今晚喝的不算多,按理来说不该这么醉的,可能只是被风一吹,情绪有些敏感。
唐鸢看着马路对面的补课机构里,稀稀拉拉走出来一群中学生,穿着校服是那样的年轻有活力。她想起好多年前自己和妙妙,也是那样叽叽喳喳,仿佛生命的活力永远也用不尽。
不知在路边坐了多久,学生完全走光了,她手机响了。唐鸢接起来。
“在哪。”电话的磁声会将任何一句没头没脑地问候包装的很性感。
“你猜……”唐鸢笑起来,她有点醉了。
许逍:“你喝酒了”
“嗯。”唐鸢点头,不管他看不看得见。
“一个人?”
“和朋友,她回去了。”附近的公交站有路人好奇地看她,唐鸢许是真的醉的厉害,还笑着同对方打了招呼。
“你不回家。”许逍看了看时间,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你案子破了。”
电话音断了几秒:“嗯,破了。”
“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唐鸢眉头微蹙。
许逍听出她越来越浓的醉意,取了外套就往外走,007也熟练地叼住绳子往外跑:
“别挂电话,共享位置,等我接你。”
唐鸢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难得有些蛮不讲理:
“你谁啊,就要我等?”语气却因着醉意,变得软绵绵。
这一次,电话那边隔了很久才回复:“你男人。”
许逍到的时候,唐鸢已经百无聊赖地在路边坐了很久,她手机屏幕还停在通话界面,长椅上被她摆了一排树叶。他走过去,蹲在地上替唐鸢系着松散的鞋带,身后的车窗里露出一颗狗头激动地吐着舌头。
唐鸢好似只看到007,冲它挥挥手:“你来啦!特工狗~”
许逍第一次见唐鸢这样,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不觉松弛下来:“回去了。”
唐鸢这才垂下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纤长的睫羽顺着她的情绪眨呀眨的:
“你谁啊?”唐鸢明知故问,她好像压抑道现在才终于暴露本性,有了一个女孩该有的天真和俏皮。
许逍拿起她的手机,看到通话界面上写着的【三好室友】几个字,气笑了。
“三好室友。”
他将手机在唐鸢面前晃了晃,挂掉了电话,自己衣物口袋里也传来一声震动。许逍看她醉的实在不轻,便将唐鸢抱起来。
她没防备惊呼一声,惹得路边等车的阿姨侧目,唐鸢瞬间玩心大起。
“你这样抱我,你老婆知道了会生气吧~不像我~”
她故意伸手勾住了许逍的脖子,语调是很笨拙的暧昧,音量却不算小。
一旁吃瓜的阿姨瞬间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不小心漏出情绪“咦”了一声。
许逍的瞳孔因震惊而瞬间张大,似是有些怀疑自己听差了,但随即就收起情绪正色道:
“没事,我老婆喝醉了,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