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日,封阮嘉为庆妃的旨意就下到各处,反对的朝臣很少,似乎对于陛下的荒唐乐见其成。
首元殿,元启帝曾经的寝殿,后来明贤帝继位后,只他一人才可入殿就寝,旁人不得靠近,重兵轮值把手。
尤士子说要寻一处阳气最盛之地迎庆妃,便选在这里。
“臣妾已安排妥帖,今晚祭典过后,庆妃便会来伺候陛下安寝。”
明贤帝满意地点头:“皇后辛苦了,近日进贡的东珠圆润饱满,回头叫九柏送一匣子给怀柔。”
“谢陛下还惦记怀柔。”
“朕的女儿,怎会不惦记,等怀柔好些,便给她指个品行端正的驸马,照顾她后半生。”
闻言,皇后感激地福身:“谢陛下,有陛下这话,臣妾就放心了。”
明贤帝故作姿态,自觉周到细致,大手一挥:“好,退下吧。”
皇后喜悦盈盈的面庞在转身的一瞬,忽地落下,取而代之的是蔑视与恶心。
惦念怀柔,呸。
因不确定怀柔是不是听到他和暗卫的谈话,为防万一,他便派人将怀柔推下池塘,所幸被偶然路过的侍卫所救,救上来怀柔神志就不清醒,也不太爱说话。
痛失儿子,后女儿又失了半条命,满宫上下皆背地里笑话怀柔、欺负她,以至于怀柔不敢见外人,谁都不知那个时候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那些痛苦的日子过去了,快了,孩子们,母后就快给你报仇了。
皇后挺直身子,抬起美眸注视前面,沉面正容,迈着莲步走出首元殿。
———
五泉观,山顶的落叶比山下黄得要快,已铺满整个院落。
元修止站在山顶负手,朝皇宫的方向望去。
不一会儿,安排好事宜的睦河赶回来回话:“殿下,一切安排妥当,尤士子选首元殿准备炼丹,陛下同意,已经开始安排。”
“好,那个丫头确实说遗诏在启帝寝殿里?”
睦河点头:“是,问了几遍说法一致,她还说只要帮她除掉许姑娘,还可给重金。”
“瞧,阿韵的命多值钱。”元修止放肆地笑起来,原本落下一筹的他碰到送上门的机会。
他的皇帝命,可比元硕北强百倍。
睦河也觉得此番确实是幸运,不过是手底下的人在黑市接活,遇到一位想要许姑娘命的女子,一查才知此女名为梨香,是与元硕北一同在搏斗场长大的,关系甚是亲密。
手下立马上报此事,元修止派出一位女暗卫,跟在梨香身边做丫鬟,顺利地进了那所铜墙铁壁的荒宅,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启帝传位于元硕北的遗诏或许一直在他死后的寝殿里,而让人传出去的假遗诏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保留真的在世上。
阮嘉这步棋就派上了用场,至阴至阳双修,可增修为、延长寿命,想来父皇最喜。
圆房的时候,想个法子安排在首元殿就好,这样阮嘉就有机会寻到遗诏毁掉。
可是,明贤帝好像疯了,觉得双修用处不大,非要以阮嘉的血入丹药。
尤士子当即赞成,指定阳气最旺的首元殿炼丹,如此以来阮嘉无用了,寻找遗诏的担子落到尤士子身上。
大翎的帝王走火入魔了,如何还能带领大翎走向昌盛,该是他这个儿子上位的时候了。
天都助他,派来个乱吃醋的妒妇。
“三弟快要赶回来,送他的大礼准备好了?就别让他回来凑热闹。”
睦河点头:“已准备妥当。”
元修止志满意得:“明日一过,该换个人坐坐这大翎的龙椅。”
这都是命,皇城里的父皇,几位兄弟莫要怪他。
而此刻的皇宫内,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往来不间断,有一躬着身子的影子忽地拐进琼华宫。
不过片刻,几道御膳房做好的点心,送到许知韵跟前。
云片糕、桂花糕、还有一碟子山楂糕。
“娘娘,山楂糕,是臣女最不喜的点心,若娘娘送给臣女,那臣女定以为这是惩罚。”
往日里,许知韵的桌子上从没见过这道点心。
夜深幽暗,繁星点缀弯月斜挂,秋风阵阵吹起,宫内即便灯火通明,也显得凄凉寂寥。
一所偏殿内,几盏银黄色的灯摇晃,床上的阮嘉睡不着,只是静静躺着,回想着近来的事。
她是舞女妓子,助兴之用,奴籍之身,辗转往来各个府邸,无自由无希冀。
有一日突然被一书生模样的人带走,安置在一处偏僻之地,衣食不缺,但不得踏出门一步。
就这样诚惶诚恐等了几个月,那书生又突然出现,说办好此事可保她余生富贵自由。
她是浮萍,哪有什么自由可言,心知她哪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故作欣喜答应。
没成想这事竟是进宫做妃子,她可不相信这是好事,可无一人对她说实话,身边的宫女更是什么都不知,什么也不说,她猜不到只能等,以不变应万变。
“吱—呀”
是推门声,阮嘉赶紧闭上眼,因她不喜旁人伺候,便不让宫女守夜,若不是宫女。
那是谁、会半夜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