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得不这样做,许知韵没打算再回文兴村。上辈子有些事没做好,这辈子重来一次定是要好好完成的,哪怕再难也要顺利翻案,废太子通敌叛国案。
太多人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没了性命,太多人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只为翻案,那就再加上一个微弱的自己,再小的火光汇聚在一起也是耀眼的光芒。
干裂的风,吹打着栅栏旁的树,早已掉光叶子的枝条狠狠地摇摆,想脱离主干的束缚。
许知韵坐在炕边,腿上放着几本发黄的书。少女的柔荑轻抚着书页,满脸的轻笑。
书页有些泛黄,边边角角却工整,皮革严实的包裹着三本书。
这书由何处得来,许知韵记忆犹新。
差不多十年前了,那天热的如下火般,烈日炎炎,热得虫鸟都熄了声。
兰姨平时都是带着许知韵去绣坊,那天却热得厉害,本就体弱的许知韵更受不了大太阳,兰姨便将许知韵一人锁在家,让邻居婶子看顾着也就放心了。
邻居婶子隔着矮栅栏,边干着手里的活计,边看顾着在那边玩土的许知韵。
许知韵玩得有些累了,便跑过去跟婶子说去睡会。
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也睡不好,不到一刻钟就起身了。隔壁的婶子以为许知韵睡了就放心地进屋干活去了。
许知韵坐在院子里看了会天,等着兰姨回来,这时咚咚的敲门声便响了。
很小的声音,不坐在院子里都听不到。许知韵大着胆子悄悄地移步到门前。紧张地握紧了双手,从门缝隙看过去,一满脸胡须穿着破烂的男子依靠在自家门旁。
兰姨早就一遍遍告诉她,遇到这样的人离得要远远的,许知韵心底有些好奇但想着兰姨的话,终是偷偷看了眼便决定去叫隔壁的婶子。
“我不是坏人,天太热了,只想讨口水喝。”还没等许知韵走几步,这飘幽幽的几句话便传过来,听着语气里就带着虚弱。
年幼的许知韵还是心善,便回屋端了碗水,顺着大门底下的空隙推了过去。
门外的汉子忙道了声谢,捧起碗喝起来,有些斯文,倒不像地里干活的大伯们,渴急了一碗碗吃着茶水,时不时会呛到。
日日被兰姨带在身边,难得见到陌生人,好奇的许知韵在缝隙中紧紧盯着外来人,这男子胡茬乱的快把整张脸挡住,不过那双眼琥珀眼着实好看。
“小丫头,胆子不小,可认得我就敢倒水。”落魄男慢悠悠的吐出话来,满是伤痕的手将那碗推进门里。
刚被这话吓到的许知韵缓了一会,拽过碗便往屋里跑。
破烂男看到门里的孩子跑了,有些懊悔,好容易村里有户人家孩子给他一碗水,还吓唬人家。
动了动嘴角起身要走,不知是背部的伤太疼还是饿了太久,这副身子艰难的支撑着。
脚步声渐大,不一会儿,从门底又推出了一碗清水,并着一个白瓷盘子,盘中两个凉透的馒头。
落魄男很是惊讶,也很好奇为何这娃娃又端出来一碗水,还多了馒头。
破烂男没敢往门里多看,不过即便门里的人没出声,从缝隙中隐约瞧出来是个六七岁的女娃。
还是个胆大心善的女娃,没多想便端起盘子吃起来。
多年以后,许知韵都觉得年幼的自己不像是给一陌生男子馒头的人。兰姨从小的敦敦教导之一,便是谨慎小心。
那破烂男就如同他说得一样,他不是坏人。吃完馒头后,便将碗碟推进来,还多了一包书。
许知韵清楚的记得,那人浑身灰扑扑的,露出来的里衣还有血迹。他小心翼翼地将胸口的那包书拿出来时,眼神里满是温柔。
“小丫头,为了谢谢你的馒头,我便把这几本书留给你,你识字也好,不识得也无妨,这书要是用来烧火点柴也是它的造化。”
经过了两世,许知韵猜出这人是谁了,也知道这几本书有多重要了。
说是先皇得到了这天书《今朝醉》,才得到了天下。
《今朝醉》书囊天下,逆乾坤,稳江山。
许知韵却觉得这书的名字像一壶酒,很好喝的那种酒。
都想得到的《今朝醉》,竟然被一女娃轻易得到,这是要将那些找了许多年,花费甚多的小人们气得鼻孔朝天。更让人气愤的是书的内容没甚厉害,厉害的只有书的名头。
先皇能统一南北二十七州,靠的是他的真本事,而不是几本书。
许知韵将皮革包裹的几本书又包了一层粗布,放在去南临的包裹里,书里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书里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