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安心思细腻,察觉到自己轻松了许多,感激地看了眼他。
“周姑娘可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谢闻璟嗓音低低,悠悠开口。
周月安抿唇,认真想了想,“寺庙里看不出并无异常,僧人香客如常。”她环顾四周,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周月安收回眼,“后山也看似无异,只是一座荒山,可偏偏有人守着后门,若是我……”
谢闻璟饶有兴趣,似点拨道:“若是姑娘有心藏匿一些事,姑娘会如何做?”
谢闻璟感到臂上的力稍稍重了些,他低眸,借着一点亮光去辨别她此时的神情。
周月安缓缓道:“若是我,我将后山作为自己的一个藏点,但不是全部,以寺庙作掩,确实稳妥,不会引人怀疑,可毕竟人多眼杂,寺里多是僧人,不好搬运,故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不能将全部家当藏在这里。”
周月安吐字清晰,谢闻璟闻言笑了声,“狡兔三窟。”
“那我们不妨猜猜,那位幕后之人在这里究竟藏了多少?”
不等周月安反应过来,他忽地带周月安往前探去,周月安这才发现眼前是一个洞穴,被树藤遮挡严实,不说现在是黑夜看不出来,就是白天若不十分靠近也绝对发现不了。
周月安低声赞叹,“大人好眼力。”
谢闻璟轻笑一声,哪里是他好眼力,不过是他半只脚踏进了坑。
不过他没打算说出来,他微俯身,引着她往里走去,待周月安身子也进来后,他回身将藤蔓折回原处,遮得与方才别无二致。
再往里走了十余步,谢闻璟才吹起火折子。
周月安见此不禁好奇,“大人如何在夜间视物?”
“习惯便好了。”谢闻璟漫不经心,在外戍边,他不止白天练兵,晚上也练,而且是跟普通兵士一般同在练武场,起初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后面就习惯夜视了。
谢闻璟低眸,见她神色怔忡,不禁在心里想着,回京后得给她请个太医瞧瞧。
火光点亮了四周,周月安眯眼,渐渐适应后看清楚眼前之物不禁皱眉,眼中溢出惊讶,密密麻麻的箱锁珠宝银钱被杂乱地推在一团,好似进了贼窝一般。
谢闻璟嗤笑一声,“倒是有意思。”
谢闻璟火光举近,光线落在锁印上,官制无疑。
他直起身,回眸瞧见周月安望着一幅字画出神,“怎么了?”
周月安回神,轻声应了声:“无事,只是这幅画有些眼熟。”
谢闻璟走近,一幅名家字画,他迅速扫了眼,看到了字下落款。这作画之人倒是有趣,名不落全,仅一“周”字。
谢闻璟眼眸暗了暗,他低声道:“若喜欢,收去便是。”
周月安摇头,嗓音轻缓:“若有机会,我会迎回来,而非在此处挑拣。”
谢闻璟了然,这是周家人自己的字画,只能迎,不能捡。
“大人,”周月安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其他散落之物上,“这些罪证大人想如何处置?”
谢闻璟哂笑一声:“不处置。”
“上交朝堂有何稀奇,当然是看他们鹬蚌相争,才有意思。”他声音凉凉,混着山间寒风,周月安无端觉得后脊发寒。
出了山洞,周月安发觉张虚候在一旁,他恭敬拱手:“大人,周姑娘。”
周月安微惊,张虚解释道,在山下看见他家大人留的记号,便连夜赶了上来。
“把这儿守住,顺便散些消息出去。”谢闻璟淡淡道。
“是!大人!”
张虚打了火把,四周瞬间亮了起来。
周月安看过去,张虚挠头,腼腆道:“属下把看守的人打晕了。”
周月安和谢闻璟一时无言。
于是三人便堂而皇之地下了山。
禅房,周月安坐于角落,谢闻璟接过张虚递过来的箭筒。
“大人,这是您要的雍州军箭。”
谢闻璟递给周月安,“看看。”
周月安微怔,这与那日竹林射杀和京中刺杀是同一批制式,只不过……
周月安接过,拾起一支,摩挲着尖锐的箭簇。她凝着那一处,只不过刻字不同罢了。
“大人,这是雍州军械?”
“不错,眼熟否?”谢闻璟沉声。
周月安点头。
谢闻璟了然,他转头问张虚,“夏晁可有下落?”
张虚抱拳;“是,属下已派人去追了。”
张虚此时正懊恼自己为何不曾跟着自家大人,他们十余人以一当百,大人定是受了重伤。
不等张虚认罪,谢闻璟便开始赶人了,“好,若无事你便出去吧。”
张虚愧疚的神色一时僵在脸上,他不禁有些委屈。
谢闻璟幽幽道:“我要上药了。”
那属下帮你!
张虚一脸兴冲冲,还没来得及出声又被谢闻璟堵了回去。
谢闻璟转身对着周月安道:“姑娘心细,不知能否帮在下再上一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