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晁一时摸不清楚,于是僵着脸,生硬应下。
“不冤。多谢大人高抬贵手。”夏晁咬着牙说出后半句话。
谢闻璟似是没听到,一旁的黑衣甲卫将夏晁“请”了出去。
谢闻璟将剩下几人留下,一一敲打。
傍晚,剩下的人满脸疲惫,耷拉着头被甲卫“请”回了营帐。
营外的军士在操练的军士也都伸长脑袋想一探究竟,不料被守在帐外的甲卫给挡了回去。
一时主营帐寂静无人,谢闻璟微动身子,眼眸微沉,瞥见旁边的明黄卷轴,想到几位主将方才态度,眼神不由又冷上两分。
他起身,向帐外的甲卫开口道:“夏晁,五十军棍,要当着全军的面打。”
甲卫微怔,“大人,在全军面前处置一军之将,会不会过犹不及……”
“不会。”谢闻璟微眯眼,看向正在操练的士兵,声音微沉:“晚上看好营中那些人。今夜提醒将士警惕些,以防京中生变。”
“是!”
近夜,天色昏暗,寒风卷着大雪朝人脸上扑去,风如钝刀一般割在脸上,风雪大得人快要睁不开眼。
谢闻璟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林中的星星点点的火把,眼神暗得几乎和这夜色差不多。
此次前来,他带的人虽是精锐可人数过少的劣势明显,若是硬战,没有半分胜的可能。雍州这些人和京里那些蛀虫一般,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如此肆无忌惮。那□□林,若非他提前摸好了地形,抄近路绕了出来,否则现在他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他垂眸望了眼自己的仍守在城下的甲卫,皇帝顾忌雍州,又何尝不顾忌他呢?
既不想雍州兵变,自然也不想兵权旁落他人。
所以只让他带两队兵马入雍州,而能否拿下兵权,全凭谢闻璟自己。
若拿得下,他自然乐于见成,若拿不下,凭谢闻璟的能力,也能形成一番震慑,倒也不错。看鹬蚌相争,而他收渔翁之利。
仅凭两队人马,如何收得回已有反叛之心的一军之权呢?
谢闻璟收回目光,视线又扫了眼远处火光,抬步朝城下走去。
“给京城传信,计划生变,京中……”眼前突然浮现那个女子单薄的身影,他眼眸微闪,抿唇道:“京中计划不变,叫他们注意安全。”
甲卫微愣,反应过来立马道:“明白!”
他所做皆为利益,有利可图之事,何乐而不为,只是周姑娘,这么做,对你而言真的有意义吗?
谢闻璟走下城,守着夏晁的甲卫面色凝重地过来,半跪抱拳:“大人,夏晁跑了,伤了咱们几位弟兄。”
谢闻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还是,不死心啊……
转身望了眼那微弱的火光,今晚注定是一场厮杀。谢闻璟沉声问道:“伤得可重?”
甲卫摇头又点头,谢闻璟抬手撑起他的臂膀,甲卫站起身听见他说,“好生照顾,安置好他们,准备迎战。”
“是!”
京城,周月安抱着琵琶发愣,她坐在庭下,望着眼前风雪,唇色微白。
这一夜她无端心慌,此时正瞥见张虚匆忙地要踏出府,她轻声唤住了他。
“张大人。”
张虚回头,面上焦灼的神色还没来得及藏住。
周月安见此,眉间微皱,起身直接问道:“谢大人出事了?”
张虚愣,收回脚步,想要否认,可抬眼望见周月安冷静的神色,他低下头,实话实说,“是,大人他们遇到些麻烦。”
“你们打算如何做?”周月安放下琵琶,抬步步入风雪里。寒风骤然钻进她的袖口衣领,雪籽砸在脸上生疼。
“姑娘……”张虚面色纠结,随后一咬牙道:“大人叫我们不要管他们,只顾好京中便是。可弟兄们觉得要去雍州,支援大人。”
周月安唇色愈发苍白,闻言立刻出声,语气坚定,“不行。”
“姑娘……”
“军令不可违,况且这件事,现在重心不在雍州,而在京城。”在于那皇宫之内,最尊贵之人的态度……
雪花飘落在她垂落的眼睫上,覆住了她的眼眸,昏黑的夜色里她的世界一片花白。周月安眼睫微颤,她抬眼看向张虚,语气平静道:“张大人听谢大人的便是,护好流民。至于谢大人那边,月安会想办法。”
张虚不知说什么,最终叹了口气垂下头应道:“是。”
周月安转身,风雪卷着她往前,她身子不禁轻颤,侧眸视线落在角落的琵琶上,她闭了闭眼。
谢大人,你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