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松文彬被九宸的认真劲儿逗得大笑。
胆大包天地揉了把九宸毛绒绒的发顶,在人即将炸毛前调侃:“什么尾巴?小狐狸尾巴吗?”
九宸整理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瞳中闪过狡黠的光:“怎么,你不信?”
“信,宸兄说得我都信。”松文彬夸张地点点头,但笑意满满地眼底,明晃晃地表明,他根本没把少年的话当真。
“……”九宸轻轻摇了下头,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笑闹间,车子开进福生园。
荒草甸上横七竖八生满铁锈的空笼子,再次跳进松文彬的瞳孔里,他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渐减弱,嘴角的欢声慢慢消失。
“那些笼子怎么回事?”
“是送神兽来这里时的防爆工具。”九宸一直目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给铁笼子。
“防爆工具?”松文彬一时间不能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
“就像集体销毁,得了狂犬病的野狗那样。”
少年声音听不出起伏,却让松文彬眉头紧锁。
销毁野狗,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是在福利院的时候。
那时,只要有小朋友不听话,福利院阿姨就会说:“在不听话,我就把你关进野狗笼子里一起烧掉。”
他小时候有些调皮,这句话,听过不下十遍。
因为太好奇‘野狗笼子’长什么样,就跑去了隔壁的狗舍偷看。
那一幕,一度成为他少年时代的噩梦。
“操!遭瘟的赔钱货,这批狗又他妈得狗瘟了。”
半边脸烫伤毁容的老板,一边敞开厢货后的铁笼子,一边大喊:“老二,快点出来抓狗。”
“啊——”藏在砖墙后的小男孩,被狗舍粪水味和铁笼子的腥臭味呛到。
在即将打出喷嚏的前一刹,急忙捂住了嘴巴,将声音闷口中,生怕被不远处那可怕的男人发现。
“来了,好不容易找个娘们,都爽不消停。”一个高壮的黑胖男人边系裤腰带,边骂骂咧咧从狗舍后宿舍中走出来。
黑胖男人扎好腰带后,从屋墙角拿过两根长木杆,末端绑着特质网兜的工具,一根扔给烫伤老板,一根拿在手里。
随后,他们打开了一直传来狗叫声的仓库。
“哐!”铁栅栏门摔开,小男孩脖子向后缩去,让砖墙严严实实挡住他瘦弱的身体。
怕狗狗一窝蜂跑出来,看见他。
熟料,那门打开之后,没有一只狗狗出来不说,狗吠声竟也减弱了。随之而来的是狗狗惊慌地哀鸣声,与男人地叫骂声。
“咣当!”有重物砸进了车厢。
“嗷嗷。”狗狗高昂急促的求助声传过来。
小男孩壮着胆子探头向车厢内看去,一只浑身裹满泥土看不出原色,长毛四处打结的大狗,正眼神惊恐地拼命想站起来。
奈何它前腿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天生残疾,根本就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撑起后半身,但前半身完全使不上力,挣扎着飞快蹬了几下后腿,爪下一滑,身体重重砸在车厢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这声音惊动了赶来的老二,黑胖子来到车厢前,将网兜内的大狗扔进笼子内,口中大骂:“你他妈在动,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要不是你们,老子还能在爽一会,操!”
老二骂完,按下了车厢角落的按钮。
“滋滋——”车厢笼子霎时通了电。
箱内两只狗狗被电的抽搐起来,嗷嗷的叫声也变了样,变得更加细小,更加绝望。
黑胖子站在车厢前,仿佛大仇得报般,畅快地笑着。
小男孩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狗狗。
“老二,别电了。”
还算有良心的烫伤脸老板发话,小男孩殷切地看向黑胖子,他啐了一口,停了电击。
“死了就卖不上价了。”
这一句,让小男孩猛地甩头看向拎狗前来的老板。
直窜天灵盖的愤怒,让他很想冲出去救狗狗。
但站起身后,他又缓慢地蹲下去,抬起小短手看了看,这么脆弱,能阻止什么?
眼睁睁凝望笼子里的狗狗越来越多,一只又一只,直到笼中没有一丝缝隙,所有狗狗彼此挤压,完全分不出哪只爪和哪个头是一家的为止。
那俩男人强行将笼门关闭的那刻,一只狗狗的眼睛,被菱形铁网挤爆了。
鲜血喷溅在黑胖子身上,在恶狠狠地咒骂声中,车开走了。
小男孩双目赤红地呆坐在墙角,一动不动的,直到夜幕降临,他才被福利院的阿姨找回去,恍惚间记得,好像又挨了一顿打。
“文彬,松文彬,你怎么了?”少年清亮的声音,仿佛踏着水面,一步步走进耳中。
小男孩再回神时,他已身处星际的小世界里。
他快速收拾好心情,调动唇角弯了弯:“没事,只是想到那些笼子,等会儿就让张勇他们拉走,搁在那边占地方。”
九宸狐疑地看着他:“真没事?”
松文彬故作轻松地说:“怎么,这么关心我?”
少年登时翻了个白眼,回手开门下车。
“又白我。”松文彬也跟着下了车,黏糊在少年身后来到池塘边,等张勇和工人们的到来。
“你今日这样出风头,怕不怕?”九宸问。
“怕?”松文彬嗤笑一声,弯腰从地上捡了枚鹅卵石,在手上掂了下重量后,扔向淤泥池。
石子掉落时,将昨夜沉积的雨水砸起,飞溅出矮矮的一圈泥点子,随即沉没进污泥内,除了泥水还有些荡漾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福生园对于动物园来说,就像是这臭水沟对福生园。你我,就像刚刚的石子般,一心想将这池臭水填平,浣清。殊不知,你我不管多努力地填石子,都是细沙入海而已。”
松文彬刚刚借助九宸的力量,坐实能力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