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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其罪五十五 · 离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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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何能不恨呢?

“爹……爹!”蔡岚不断将父亲的双手拉向自己,眼中的恐惧仿若惊涛骇浪,吃吃地说道,“他!他说好巧,他说,好巧啊……”

蔡延皱眉:“我儿,谁说的?什么好巧?”

蔡岚懦懦痴癫地哭了起来,双眼涣散道:“钱……姓钱的说,这牢舍原是李偲住的……爹,他说是那个李偲住过的!”

恍若一道惊雷劈在蔡延头顶,叫他蹲下的腿脚一松,兀地跌坐在地上。

蔡岚继而又道:“听说那李偲,已是无头尸了……爹,他可会化鬼要了儿子的命去?!”

说着他已嚎啕起来:“爹啊,儿、儿子不想死……呜呜呜,爹爹您可是太师啊呜呜!您救救儿子,儿子不想死啊……”

他的哭嚎声仿似平地而起的狂风灌入蔡延耳中,叫蔡延双眼发直地盯着前方,却直如被浑天灭地的沙尘遮罩了起来,闷沉间猛地一咳,竟都不似要吐血,而仿若是要将皮骨之下的东西都吐出来一般——

好巧,好巧。

好巧啊!

他的儿子一个接一个罹难,没有哪一个是因真做过的罪而受罚,可这桩桩件件的结局和运道,却都是精准而狠毒地投在了他蔡家做过的恶孽之上。

是投在了他蔡延的恶孽上。

蔡延走出刑部的时候,暗黄的晚霞已泼在了天边,一轮欲坠的红珠挂在城墙角上,同他一样,老得像是要融化在这萧索的北风里。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他在京城官场这锦绣金汤中沉浮了快四十年,几番溺溺,几番浮萍,如今已快七十岁了,本该是知天命的年纪,可他的儿子,却竟要一个不剩。

回到家中,静默的府中点燃了灯烛。他招来管事问:“宫里可传来新的消息?诗案的定谳奏呈了,皇上批了没有?”

管事的道:“还没有呢。相熟的公公倒也递信儿过来,说皇上晚饭后一直在御书房里,手上却没有批过单子,只是……好像一直在等什么奏报。”

蔡延冷然一笑:“看来是裴子羽还没交复任谢表……”

“是,咱们也问过了,忠义侯府是还没有谢表交去,可是……”管事压低了声音,“就一炷香前,听说裴大人递了一个签子要面圣,说是有十分要紧的东西,要呈给皇上瞧瞧。胡公公因想着,这百官上阙的事儿还没完,又恰好赶在了裴大人要复任的头一晚上,实在是怕他再生出什么事儿来,便暂且拦了一时,想让您给递个主意——看裴子羽那要紧的东西,是让他呈,还是不让他呈?”

蔡延思索间,管事的接着又道:“递信儿的公公还来了句准话,说裴大人不单是要自己面圣,那求见的签头上,还捎了个人呢。”

蔡延当即抬了头:“谁?”

管事的似乎也摸不着头脑,只学声道:“小的在官录上翻看过了,是平州同知,名叫吴启明的,如今正从岭南道来了京城,正好在今早那上阙的百官之中。”

“吴启明……”蔡延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了,而至于平洲,平洲近来并无何事。

想到这里,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从蔡延的心底升起。

他疾步走到自己的北堂禅室中,从禅座侧旁的矮柜里取出了几册补满了注笺的卦象本来,在那些泛黄的纸头间仓促查找着,终于,他在标记了“肃宁元年春”的一页纸头上,找到了“吴启明”这个名字。

吴启明当年是作为高相廷的师弟被贬任的,贬任之前,他曾任制敕库库丞,而制敕库,是收贮皇帝诏令、制书的地方,制敕库的地仓更是立朝以来的大内秘档存放之处。

他忽而因此想到了什么,双眼骤瞪:等等,高相廷今日曾说了什么?

“杀你的天命,我已然送到。”

——天命……

——诏令?

蔡延扶着条桌走出禅室,苍然问了句:“现下什么时辰了?”

管事的忙说:“回老爷话,眼看着快到戌时了。”

戌时,是宫门落锁的时辰。落锁后的宫门,要直到翌日寅时才会开放,而明日的寅时,是有早朝的。

若是真有与朝务相关的东西呈上,裴子羽何故今日白日不呈、明日早朝不呈,偏偏要选在此时递签?

如此只能说明,他要递呈的东西根本与朝务无关,而偏选了此时入宫,便是要卡在宫门落锁的时刻,以防他人觐见搅扰。如此悄然隐秘,则证明……

想到此,一些回忆也从脑海中浮起,令蔡延白眉之下目色急转,终于露出绝望的阴狠:

“让胡黎拦住裴钧的签,今夜绝不能让他进宫。再取我的牙牌印信来……”

“备车,去禁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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