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米外的李阅川突然双眼一闭,脖子折了一样地90度往下垂,蒋玲眉梢一挑隐隐含着幸灾乐祸,“说实话,我真心希望你能早点答应他。”
保持垂头的姿势,李阅川声音闷闷的,“阿姨,我俩.....不可能......”
蒋玲打断李阅川,“小川,接下来是我来找你的正题。我和他爸在家商量了无数次,都拿不准应该选什么方式来跟你谈。”
她坐直身体,表情严肃又悲伤,“小川,我以母亲的身份恳求你,救救青衍。”
李阅川瞬间站起身,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应。
“小川,青衍对你像中邪了一样,你是教主,他是信徒。我和他爸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总要面对和解决。”
蒋玲也站起来,直视李阅川的眼睛,“他现在除了你做的饭以外,什么都不吃,哪怕中午我跟他爸陪着,也只喝了营养粉。我们俩希望在二次手术之前,小川,你能暂时把工作放下,专门照顾他。”
“我不能”,李阅川觉得在蒋玲面前提自己的工作有些可笑,但仍然说:“我不出任务的时候可以去给他做饭,但不会做专职保姆。”
李阅川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任务单上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他的名字了。
大半个月不出任务,约等于大半个月没有工资,但他没有去找任何领导要说法,心知肚明的事情,没必要为难人家。
“小川,我真的.....”,蒋玲眼圈渐红,声音哽咽。
“但凡还有其他办法,我都不会来求你。我敲门前一秒还在纠结怎么说才能不惹你反感,要是真的激怒你,我儿子就完了,或者你表面答应,背后单独相处的时候伤他心......“
蒋玲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小川,我二爷爷的照片在历史教科书上,我从小到大跟谁说话都不打怵。我其实真的想你直接开个价,倾家荡产我们家也拿,但是——”
看到蒋玲哭,李阅川也不好受,但除了递纸巾却也做不了什么。
他并非不能当厨子,但他、季青衍、季青衍的父母都明白,这不是简单换个工作的事,季青衍要的也绝不止是一个厨子。
“呵呵”,蒋玲混着泪水自嘲苦笑,“也许我儿子喜欢的就是你这点吧,太好摆弄的就差点意思。”
她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真的想不到人世间还有这种无能为力的窘境,养尊处优到快六十的人还要低三下四去求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蒋玲走后,李阅川独自在阳台站了一个小时,直到嗡嗡响的手机上出现“严止行”三个大字,他才记起炸毛室友还在外面流浪。
严止行回来后先痛斥了一番被李阅川扫地出门一下午的哀怨,而后贼兮兮问要不要出去溜达一圈。
两人虽然住在同一屋,但性格南辕北辙。
李阅川喜静,严止行好动,而且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的那种动。按李阅川的话说,这人要是生在农村,驴都得下岗。
“不去”
“走呗,我朋友新开了一家日式烤肉,据说都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和牛,我想去捧个场!”
李阅川一边用暖壶给自己的大茶缸倒水,一边拒绝:“听着就不能便宜,你请完我,我还得回请你。”
严止行愣住,直勾勾盯着李阅川手中的墨绿大茶缸,五秒后才喃喃说:“我不用你回请,你能跟我吃饭,我就很高兴了。”
“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在严止行懵逼的目光中,李阅川抛出已在肺腑中盘旋许久的问题:“我身上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额...”
对严止行来说,李阅川是魔鬼选训中用百米外打瓶盖来给他们下马威的狙击副教官。
如果当年严止行通过了选训,正式成为烈豹一员的话,那么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教官就是朝夕相处的队友,是活生生的人。
但实际情况是严止行没有通过选训,所以那个代号为晨星的年轻教官就永远是他心中的神,是二十岁那年国旗下穿着迷彩的梦。
时过境迁,曾经的白月光竟然每天都睡在他身旁不足一米的床上!!
多亏李阅川睡着之后完全静音,否则严止行非得激动得成宿成宿睡不着!
他组织语言,郑重说:“小川,你看我成天跟谁都嘻嘻哈哈的,但其实我朋友不多,打心底佩服的人更少,你算一个。”
李阅川听懂了严止行的理由,但还是没懂季青衍的执念从何而来。
“小川,你不用跟我算那么清,钱对我来说就是个数字,但你对我来说是珍贵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