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衍像模像样地围了一条绿格子的小围裙,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了两盒浅蓝色的酸奶外加一大堆零零碎碎李阅川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两盒酸奶的锡纸顶膜被小心地撕开,露出里面纯白柔嫩的乳酪,接着旁边那几个全英文袋子里的金黄谷物和咖色麦片被依次倒入,直至两盒都满得要溢出来才停。
季青衍挑了一盒形状好看的递给李阅川,“小川,尝尝,我自己做的~”
季青衍的眉眼不能被归为温柔里,更多的是一份稚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人时很容易迷惑对方,而那双眼睛一旦弯下来便是美好到让人恍惚的童真。
李阅川不得不一遍遍提醒自己,这不是小白兔,这是一只狡猾的黄毛狐狸。
他伸手接过满当当的酸奶,尽可能真诚地称赞:“好丰富。”
得到夸奖的季青衍尾巴翘上天,“你要是爱吃我天天给你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饮食偏好与生活习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凑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季青衍变态般地想掌握关于李阅川的一切信息,从爱吃的水果到常用洗衣粉的牌子,从喜欢的颜色到枕头的高度,他疯狂想给自己的思念找个落脚点。
这样每当他在四楼思念三楼的李阅川时,就能够脑补出更多的细节,好像这样就能安慰自己已经走入了李阅川的生命。
李阅川搅搅手里的酸奶盒,在季青衍的注视下吃了一口,“好吃。”
“嘿嘿嘿”,季青衍傻笑道:“我厨艺不太好,但是我能学,你晚上想吃啥?”
要不是李阅川真的起不来,绝对会勤快地包下所有家务,但转念一想要是他身上没这俩血窟窿也不至于青天白日趴在老板家沙发上。
“季哥,我吃什么都行”,李阅川几口吃完了老板精心勾兑的冰凉酸奶碗,扯着胳膊够茶几上的小垃圾桶。
季青衍连忙接过李阅川手中的垃圾,“小心再把线崩开,再流血我就心疼死了!”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
季青衍无法解释自己这种真挚到近乎虔诚的感情,爱意似乎随飓风而来却久久盘旋不散。他把自己目前的美满人生简单归结为命好,这辈子所付出的最大的努力就是投胎。
能让他产生胜负欲的事不多,小三十年里最有成就感的就是当年跑赢了几亿个准兄弟姐妹,如今又多了一项——拿下李阅川。
季青衍干咳两声掩饰尴尬,然后又不怕死地试探一句:“川宝宝~”
装修精美的高档公寓内霎时爆发出李阅川从两肺炸开的呛咳,稀薄的氧气在过于震惊的情绪下,连个喘息的缝隙都寻不得,季青衍眼睁睁看着李阅川掐着脖子把自己咳到几欲窒息。
季青衍深吸一口气,吐出去一半,憋回来一半。几秒后,他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李阅川额角剧烈闪动的血管,闷闷道:“我不说了。”
随后,呛咳到周身通红的人逐渐恢复呼吸节奏,喉结滚动数次后仰头与季青衍对视。
别管李阅川是装的还是真的,总之确实咳出了一身汗,发际线细密的小汗珠晶亮地映进季青衍的眸子里。
季青衍突然有点委屈。
他蔫蔫拿过自己的手机,“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定外卖”,顿了一下又难过地唤了一声“小川”。
李阅川不答,依然撑着上半身仰头看他,季青衍有跟李阅川对视的冲动,却没决绝问个清楚的胆量。他把手机往李阅川怀里一扔,“你自己选”,随后快步起身去了书房。
他太委屈了,急需进入熟悉的领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以面前的笔筒为静物随手画了一副素描,还差几笔就完工时,身后门板传来“扣扣扣”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