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妹妹已经11岁了,别说是旅游,就是县里也不常来。每天的生活就是从家到村口的小学,从村口的小学再回家,现在还加了个田里。
孩子太小,没见过更大的世界,也就不会难过。但是李阅川见过,所以他愈加难过。
小姑娘今天累极,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熟了。李阅川拿热毛巾给妹妹擦了小手小脚,然后轻声走出宾馆。
来的路上他看见附近有个服装店,他按照春夏秋冬各给李阅霞买了一身,还买了两双鞋。
等他自己收拾完躺到床上,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信息,里面有2小时前季青衍发来的“妹妹怎么样?”
李阅川拧开床头灯,把片子和诊断拍照发给季青衍,附言:季哥,这是小霞的片子和诊断,麻烦不忙的时候帮联系人看看,我怕县里的诊断不准,要是严重了我再带小霞去绿岛的大医院,谢谢季哥。
季青衍秒回:好的
过了大概十分钟,季青衍发来:我找人看过了,诊断没问题,跟我一样确实是腰肌劳损,但是小姑娘怎么会得这个病?
李阅川:季哥,方便通个电话吗?
界面倏而变化成“季总来电”,顾忌着旁边熟睡的妹妹,李阅川走到小阳台才按下接听。
季青衍轻快的声音蹦蹦跳跳的,“咋了啊?”
李阅川刻意压低声线,“季哥,没打扰你休息吧?”
季青衍是天生的笑模样,声音也总是乐淘淘的,“没呢,还没洗澡。”
“哦哦,你也有腰肌劳损吗?怎么得的呀?”
“嗐!画画的哪个没有腰肌劳损,久坐加上不运动呗”,季青衍说的好像不是自己身上的病一样,丝毫不见难受。
李阅川默默记下,接着问:“那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吗?”
他觉得以季青衍的身份,肯定会获得最好的医疗资源,没想到季青衍却说:“这个病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就得靠自己养,针灸、按摩我都试过,治标不治本,手术风险又太大。”
既然季青衍这么说了,那就是这么回事,李阅川打消了带妹妹去省会的想法。
“但是你妹妹这么小,怎么会劳损呢?”,季青衍问出心中所想。
李阅川不知道怎么答,他一万个不想把自己家这些糟乱事摊开于季青衍面前,只含糊说:“上体育课弄的。”
“哦,也有可能,运动员也挺多都有这个病”,季青衍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以他的认知,完全想不到小姑娘的病会是干农活累的。
二十二点,一个老年人已经早早休息,年轻人还在享受夜生活的时间。
家乡的县城不比北上广,街上只有零星几家店还亮着昏暗的灯。妖冶的深粉光晕从马路对面的低矮门市房映出,照着门边上几张暴露的女人相片。
李阅川站在窗边,目光沉沉地看着结伴路过的男人们向内张望的脸,以及开门瞬间在地面一闪而过的明亮扇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李阅川突然没头没脑问:“犯病的时候很疼吧?”
“啊?”
“腰肌劳损,犯病的时候很疼吧?”
“嗯,犯病疼,不犯病就好人一个”
“嗯”
季青衍察觉出李阅川情绪低落,没舍得再多聊,嘱咐早点休息后忍着思念挂断电话。
耳边是妹妹间或发出的呓语,心里闹腾着杂七杂八的事,李阅川这一宿睡得并不踏实。
转过天生物钟依然尽职尽责,六点刚过,做了一宿噩梦的人如常睁开眼睛。李阅川怕影响隔壁床还在睡觉的妹妹,索性在被窝一躺,准备拿手机看看新闻。
好几条季青衍后半夜两点发来的信息蹦在了眼前,“你别太担心,腰肌劳损不是什么大事儿,让妹妹以后运动的时候注意点,别运动过量别抬举重物,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我得这病快十年了,很有经验,告诉你几个独家秘方,可以买个红外线的理疗机器烤一烤,再练练仰卧屈膝和俯卧挺身,都有帮助,还有气温变化时要格外小心.......”
季青衍巴拉啦发了很多,絮絮叨叨想到哪说哪,间或还夹杂几句“今天上午起了一幅草稿”“打碎了杯子”“我中午吃了鸡爪,很辣,等你回北京,咱俩再去一次,你肯定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