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阅川霎时后撤半步。
本还美美靠着的季青衍突然失去支撑,猛地一个趔趄。
醉酒的人本就容易头重脚轻,他这一歪脚底也跟着滑,在整个人堪堪要摔个大屁墩的前一秒,被两只宽厚的大手从后卡着腋下,拔萝卜一样往上提。
待他站稳后,李阅川立马松开手,季青衍毫不犹豫又往下倒。
李阅川:.........
此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整座楼一片漆黑,基地众人作息十分规律,差不多都是沿用之前的作息习惯,十点睡,六点起。
虽说两人在无人经过的四楼,但是总归不好闹出太大动静,李阅川单手拎着季青衍,低声问:“季哥,钥匙呢?”
季青衍晃晃脑袋,“要是什么?要是能吃苹果小蛋糕就好喽~”
李阅川两眼一抹黑,用手背在季青衍双侧裤兜各拍一下,发现兜里平整无物。
正值盛夏衣衫单薄,钥匙这东西裤兜里没有,别处更不会有,他扶着喝醉的老板,好似脑浆子都发酵了似的,一个头两个大。
他盯着面前毛茸茸的后脑勺权衡片刻,在“把老板扔门口”和“把老板拎回自己宿舍”之间无奈选择了后者。
可能是酒劲儿上得慢,总之季青衍上楼梯时还好,最起码在李阅川的搀扶下还能自己走。等到下楼梯时,这人就跟双脚踩棉花一样,一点力都不出!
李阅川深吸一口气,半蹲在季青衍面前,托着大腿根把人背下三楼。到了楼梯口,又一咬牙,直接把人背进自己宿舍。
门关上的一刻,李阅川竟然有种类似于“安全了”的荒谬想法。
他先把季青衍放到隔壁那张空床上,然后用冷水打湿毛巾给醉鬼擦了两把脸,边擦边喊“季哥”。
季青衍铁了心装醉,任由脸上的毛巾越来越粗暴,到最后几乎把他五官都搓变了形。
但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季青衍硬是闭眼挺住了!
李阅川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索性先不管季青衍了,自己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
擦着头发出来时,他差点一口气哽住脖子,季青衍不知什么时候躺到了他的床上,还自己抖开了被,正枕着枕头睡得打小呼噜!
六小时后。
季青衍哼唧一声忍着头痛睁开眼,头顶不是熟悉的三十二头炫彩水晶吊灯,而是毫无设计感的灰白长条灯管。
等等,这深绿的薄被.......
昨晚的回忆山呼海啸般袭来,他装醉睡在了李阅川的宿舍,然后......
季青衍猛甩头望向距离自己半米外的那张床,床上除了一个橄榄绿的豆腐块和统一配发的深蓝色枕头外,空无一物,更是没有本该躺在床上的人。
李阅川呢?
季青衍习惯性往枕头旁摸,没摸到手机,一拍脑门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枕头。
本就不算浓的酒意消得一干二净,他慌慌张张往全身所有的兜里翻,终于在后屁兜里掏出了对于此刻来说无比重要的通讯联络工具。
被反复按戳依然毫无反应的漆黑屏幕,昭示出可怜的电量没有经得住后屁兜一宿翻来覆去的折磨——罢工了。
现在怎么办?
不仅装醉占了人家的床,还把正主给挤走了,最主要的是自己竟然真能没心没肺在人家的床上一觉睡到天大亮!
李阅川今早还要出任务啊!
季青衍环顾四周,多亏房间主人东西少,以至于一眼就能看见贴墙放着的深灰色20寸小行李箱。还好,东西还在人就没走远,许是去别屋借宿了。
盛夏天色早明,在这个公园里的老大爷已经合着阵阵鸟啼打完一套太极拳的时间点。季青衍讪讪推开窗,只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楼下的李阅川。
李阅川穿着背心短裤,两侧胳膊肘撑住膝盖,躬身垂头坐在墙根下的长椅中央。
季青衍有一点近视,正常来说不应该看的这么清楚,但是那一刻他就是看见了,不仅看见了李阅川修长舒展、自然下垂的手指,还看见了短短发茬中晶莹的汗珠。
操场两侧郁郁葱葱,炙热的炎夏随晨风在李阅川劲瘦的脊背上形成一个个滑动的光斑。
季青衍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那一瞬间的难过,他认为坦荡荡的感情在对方眼里却如洪水猛兽,宁可顶着30度的高温去楼下坐一宿,都不愿和他以标间的形式睡一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