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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距不过百米远的停车场里,苏绽接了个电话。
“吴老师?”驾驶座上的人猛地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对,我是苏绽。”
“好,我这就过去。”
苏绽本以为是林听在学校里又犯什么事儿了,想着事情不会很大,也就没有惊动沈迟,自己开着车就去了。
一中距离法院不远,现在又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段,苏绽在十五分钟后准时出现在了吴老师的办公室里。
时节已经是深秋,办公室的窗边有一盆快要被冻死的散尾葵,被蓝色窗帘遮遮掩掩盖住一半,只露出几片颤巍巍的条形叶片。
苏绽就盯着那几片叶子搓手指。
半个多月没社交,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口拙,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笑着问:“吴老师,林听怎么了?”
正是上课的时间,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而吴老师显然是被林听的事情烦得不行,正坐在工位上按自己的眉心。
他叹了口气:“还是上次的事儿。”
苏绽讶然,仔细一算,上次的风波应该过去很久了,不由问:“还是早恋吗?”
吴老师:“……”
“你的脑子里怎么动不动就是早恋?”、
苏绽讪讪,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吴老师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是这样的。”吴老师正了正神色,“昨天学校举办了运动会,林听作为运动员,可以不用一直留在比赛场地。”
“我以为他在准备项目,直到下午的4×100开始检录,班里的学生才告诉我,已经一下午都没见到林听的影子了。”
苏绽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林听又逃学了,“他人呢?”
“放心。”吴老师示意苏绽稍安勿躁,“我让他在教室后面罚站呢。”
苏绽松了口气,听见吴老师继续讲:“你也是咱们一中的学生,应该知道学校小东门后面有几家网吧。”
苏绽点点头,很惊讶地问:“还没倒闭呐!”
“没有,有学生逃学的时候我们最先都会去哪儿找人,昨天下午我带着几位老师去了,还真在那一带找到了林听。”
苏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林听这孩子虽说贪玩不爱学习,但很少溜到网吧开黑,逃学去就更不可能了。
“吴老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苏绽的后半句话没说完,这说这跟上次的事儿也没什么关系啊。
谁知吴老师竟然真的点了点头,“他不是去打游戏的,而是去找人打架的。”
苏绽:“啊?”
吴老师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强调了几个字,林听是“去找人打架”,那就跟在校门口约架的兴致不同。
苏绽想明白这一点,立刻就坐不住了,皱着眉心站起来,“吴老师,对方是谁?”
还没有道出原委,下课铃就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吴老师皱了皱眉,叫住一个学生去喊林听,有上课的老师会来,索性带着苏绽去了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
林听被罚站了一天,看见苏绽之后才开始杵着脖子装鹌鹑。
“哥……”
苏绽罕见地没有见人就开凶,打量林听几眼,在吴老师的示意下坐下,这才抬手按了按眉心,“听儿,怎么回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一点口音,既有椿城偏南一带的软腔,又有北城磋磨三年间学到的音调。
林听是北城人,一听他哥说方言就忍不住瘪嘴,也不解释,委屈巴巴地掏出手机递给他哥。
吴老师在看见手机的时候黑了黑脸,好在没说什么,静静地等着苏绽把手机打开。
林听着孩子性格很倔,但似乎很听苏绽的话。
苏绽在林听暗戳戳的提示下点开了手机的短信界面,最上面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与林听来往的短信已经有十几条,苏绽垂着眼睛一条一条地看下去,到最后的时候脸色已经彻底白了下去。
他握紧手机,抬头问林听:“这是谁?”
“就是上次堵沈雪宁的那几个人,阴魂不散。”
林听啐了一口什么,苏绽没听清,再一次低头去看短信里的那些文字,冷汗顿时遍布全身,一时间连汗毛都要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