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从西装跪那一晚之后,他就好像开了窍。
沈迟被他磨得没有办法,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苏绽可能是想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些安全感。
如此一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上了人就要负责,这话是他自己说过的,说话算话,他只能将苏绽带回自己那套loft公寓。
C.joy bar的老板再一次无故旷工。
公寓被沈迟亲自打扫过一遍,沙发套换了新的,米白色皮质面料,既好清洗又好打理。
苏绽回到这个属于他们的角落,连续数日的惶惑不安终于稍微平定了一些,可以接受沈迟去律所上班了。
有些事情沈迟并不知道。
七年前的苏绽是椿城里人人羡慕的存在,过于优渥的家世、琴瑟和鸣的父母、光明灿烂的未来。
鸾平山下的别墅富丽堂皇,却是一个充满了人情味儿的地方,是苏绽引以为傲的家。
但是苏淮生在这个家里自杀,他从此南柯梦醒,除了一身将要把人压死的欠款什么都没有。
至于那个家,他也再不敢踏进去。
北城七年他露宿街头寄人篱下,回到椿城也只能在C.joy bar里埋下一只小枕头,短暂地承载他有关沈迟的梦。
但他始终都找不回自己的家。
只有在沈迟身边。
只有当他蜷缩在沈迟身边的时候,才能尝试将自己的心脏与他紧紧相贴,在喘息之间得到片刻温存,以此来点缀自己那个荒唐的梦。
他曾经把沈迟抛下了一次。
但他最怕的,是被沈迟抛下。
沈迟临走之前嘱咐了苏绽,让他在家里乖乖等自己回来,晚上在家里给他煮火锅。
苏绽答应了,抱着沈迟的脖子嘬嘬亲了很多下,自己都没力气了才真的把人松开。
沈迟出门,楼下“咔嚓”一声门响。
苏绽几乎在那个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脸上装出来的乖巧和镇定尽数消失不见,他甚至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一路光着脚下楼,现在落地窗前扒着窗户向外看。
心里默数了一百七十多个数字,三分钟,沈迟的车准时从地下车库驶出,从苏绽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渺小模糊的影子。
苏绽按在玻璃上的手空了一下,蜷起来的时候显得无助极了。
他心里极其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沈迟的患得患失,可是追根求源,他却又十分明白,从酒吧里遇见那三个人开始,隐晦的过去终究有被揭开的那一天。
他想再慢一点。
——
焦总的公司坐落在椿城最繁华的地带,离律政大街不远,沈迟的胳膊渐渐恢复,能开车之后就经常两头跑。
会客室里,沈迟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随即皱了皱眉。
五点多了,再不回去恐怕来不及涮火锅,他们家祖宗又要闹。
就在他收起材料打算离开的时候,董事长助理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沈律师!”对方是个小姑娘,“对方的律师闹到公司来了,要求焦总撤诉,焦总请您过去看看。”
沈迟将公文包拉上,果断起身,“麻烦带路。”
沈迟从小受尽了不公平的对待,一副好脑子硬是学了文科,就是为了律师这个工作。
他对自己极其苛刻,对待手里的案子也是如此,所以事情闹到面前的时候必然不会置之不理。
见过了对方的律师,沈迟和焦总一起回到会议室,被焦总热络地邀请就坐。
女人已经四十多岁,在职场上雷厉风行小半生,临了却被自己的丈夫暗算,心里自然是很不甘的。
但人在高位,就不允许有失态的时候,焦总支开自己的助理,脸带微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得道的保养让他看起来很年轻,风韵犹存。
“法院通知下周就问开庭,沈律师觉得胜算怎么样?”
沈迟翻阅手中的资料,闻言将一份证据目录推了过去。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您丈夫的资产已经转移到了国外,我们只能通过银行确认款项,但是资金链齐全,我们胜算很大,焦女士可以放心。”
焦总稍稍松了口气,正要在说什么,沈迟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担心苏绽找他有什么急事,当场按了接听。
焦总说话时大概溜进去几个音节,听筒里很快就传来了苏绽清晰可闻的声音:
“沈迟你个负心汉,说好的让我在家洗干净等你回来,可你却在跟别的女人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