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完全吞噬少女,两人就如两道倔强的木桩站在冷雨里,一个执着地想要听到答案,一个靠雨来麻痹只想往后退的情感。
他话落,夜椿抬眸神色淡淡地望他,“五条悟,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而且你也只是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影响才说喜欢我吧。即使灵魂一样,但是你们的经历和记忆都不一样,这不能说是同一个人……这样够了吗?”
字字清晰,语气真挚。
五条悟险些踩进她挖的坑里,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对他而言对他有影响吗?他细思一瞬就有了答案。
他并不是受到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影响才喜欢她,而是因为有那些记忆他才能看到他没能参与到的那些过去,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触碰她,才会想不顾一切地去拥抱那个总将他拒之门外的她。
所以你为什么又是这个眼神,又在透过我看谁。他心想。
五条悟唇角微扬,笑意浮于表面,“既然你这么分得清我和那个五条悟——我早就想说了,那你看我的时候到底在看谁?那个让你忘不掉的男人?”
夜椿不做声,只是静静地望他,眸光发散。
两人无声对峙良久,雨声像被扩音器扩大般充斥整个世界。
“……就当是吧。”夜椿轻声道。
五条悟垂眸,喉咙滚动发出气音的笑声。他五指深入头发往上拢,露出光洁的额头,唇角微抿,上前拉住少女的手,她错愕望他,手腕被他不容拒绝地拉着进了和室。
“你——?”
夜椿愕然,白发男人将她按坐在榻榻米上。他倾身弓腰,那张极致漂亮的脸凑她极近,鼻尖抵鼻尖,苍蓝色的眼眸盛放她的身影,她恍若一只卷进海上风暴的鸟,将要溺死在海啸中。
两人处于极端的气息互相交缠,他炙热的手掌从她的肩背滑到后脖颈的位置,轻轻地用指腹揉捏着,他掌下纤瘦的身体瞬间绷紧。
这里有为他受过的刺伤。
五条悟无法忘记她为他跨过一线决绝走到彼岸时,脸上,后脖颈上全是安无的淤紫,如即将盛开的紫藤花在她身上,或许她的肩背到尾骨也全是。
她很能忍痛,所以她连刀都握不住的时候,是因为他走向妖化的痛让她承受了千万倍不止。
独独为他这缕孤魂赴死的神明啊,让他怎能不心生爱意。
既然不能将神拽到自己的世界,那他就走进去,让她的眼里只装得下他一人,只能看见他。
五条悟喉咙上下滚动,长睫颤动,掩去眸中如野草疯狂滋长的欲色。他一手紧紧锁住少女的腰身,“嗯……这种程度也没有刺伤呢。”他低声道。“更过分一点也可以吧。”
夜椿像是终于挤干净海绵的水般,“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的下颚被人抬起,眼皮上落下一抹湿润的柔软,呼吸间全是霜雪和淡奶油的气息,冰冰凉凉又甜腻腻的。
她茫然之际,脸侧各处被男人落下蜻蜓点水的轻吻,像猫猫温柔地舔舐伤口般。
气息很快退去,夜椿下意识眨了眨眼,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手肘撑在她腿边,脸趴在她湿滑的膝盖上,微微别过头,呼吸粗重几分,白玉般的脸如雪地绽放的红梅,苍蓝色的瞳孔不停地颤动。
“……那个,被亲的是我吧?”她不确定问道。
五条悟轻轻瞪她一眼,随即垂下霜睫,瞳孔水光流转。“你为什么不拒绝?”他问。
“大概我又把你当成他了吧,所以没反应过来。”夜椿淡声道。
她不说还好,这诚恳的模样使五条悟想穿越回问这个问题前。
他冷脸望她,唇角勾起讽意,“嗯?这么想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他死了。”夜椿温吞道。
五条悟一怔,想了想毕竟是初恋可能过去百年了。但想到她就这么思念那个人上百年,他心脏抖了下,像一团乱糟糟的线密密麻麻地纠缠着他全身血液。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死了不正好嘛?可以做你的神器,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呢。这叫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嘛。”
“我也想。不过我找遍世界的每个角落也没找到他。”夜椿垂眸道。她忽略五条悟哑然的目光推开他,找来一条毛巾开始擦拭湿发。
她安静地靠窗坐着,动作却很粗暴地擦拭头发。
“……”
五条悟沉默片刻,看到她的动作眼尾直跳。他转身拿了条宽大的浴巾走到她面前蹲下,先是用浴巾将她裹起来,旋即抢过她手上的毛巾开始细细为她擦发。
“你染发了嘛。”他漫不经心道。“好像还长高了。”
夜椿将头靠在墙边,轻笑道:“不是哦——其实我快死了。”
五条悟一愣,少女唇边的笑如展翅的蝴蝶,向着生机飞去。
“小椿,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哦,还是说你很想为那个谁殉情?”
他语气轻快,手指却攥紧了,抬眸紧紧凝视她,眼底的火气快要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