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喜欢它,我想给它吃。”
妇人走得快,没听见,观尘心中一阵欣慰。
“它像师父。”
观尘又是一噎。馍馍本来就干得很,有点儿糊嗓子,他又被一噎,直接咳嗽起来。
“师父!”阿岫一惊,将棍子甩了,快步走近,抓住师父的胳膊,“师父噎着了吗?我去给师父找水!”
她将馍馍塞进师父手中,大跑进妇人家中。
“咋了?”妇人正在剁猪草。
阿岫急得团团转:“水!水,我相公噎着了。”
妇人抹了两把手上的草,指着水缸:“那儿、那儿有水。”
阿岫拿起水瓢,舀起一瓢就往外跑,低呼着:“师父师父,快喝。”
观尘已好许多,但还是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小口:“多谢阿岫。”
“不谢不谢。”阿岫摆摆手,拿着水瓢又往猪圈旁走,“剩下的给猪喝吧,别一会儿把猪也噎着了。”
观尘有些无奈,干脆往猪圈对面的树桩上一坐,看着她自己吃一口馍馍,又给猪喂一口,怕猪噎着,还要再给猪倒点水。
那块馍馍喂完了,她的乐趣也没了,将水瓢还了回去,站在猪圈外看了一眼,便往前走。
“不如将这只猪买下来吧?可以放在储物袋里,能带回去的。”观尘提议。
“不不不。”阿岫连连摇头,一本正经道,“它太臭了,还是师父香。”
观尘除了无奈笑笑,不知还要怎么办了:“好吧,不要就算了,这里离前面城里还有些路程,我们还是坐车走吧。”
往前走了一会儿,有车从后面来,他们又坐上车,慢慢悠悠往前去。
城里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许久不来,还是觉得新鲜,又有师父陪着,阿岫心情好了许多,一路逛逛吃吃,畅快极了。
他们本来是要来采购食物添置家具的,但逛过两日,又买了一些没什么用但好玩的东西。
“当当当~”阿岫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玩具,是手铃:一个木圆环,上面挂了几个铃铛,一摇就会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像山泉在跳跃。
阿岫享受地闭上眼,“好听。”
观尘没告诉她那是小孩玩的东西,只在一旁笑着附和:“嗯,好听。”
“师父给我拿着。”她将手铃放在师父手中,又从储物袋摸出两个平安符,分别装进两个香囊,一个挂在师父腰间,一个挂在自己腰间。
观尘看着她,手放在腿上没有动,但牛车颠簸,抖动手铃,叮叮咚咚还是不停。那两个平安符也没什么用,一个走江湖的老道士坑蒙拐骗卖的,最多有个心里安慰,但他也没阻拦。
“师父可要好好戴着,这是可以保佑夫妻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她拍拍师父腰间那个香囊,让它安生躺着。
“好,会好好收着的。”观尘应和一声,虽然他也不知道阿岫何时这样好骗了。
“看,他们还在种地。”阿岫指着远处的农田。
田地里仍旧是那一对夫妻,他们一同翻地撒种,等待着收获。
临近午时,要到午饭的时辰,夫妻两人扛着锄头,有说有笑沿着田埂往外走,一路走到大道上来,离他们的牛车很近。
“天日渐热起来,下午是日头最烈的时候,中午吃完饭你就不要过来了,我一个人来就成,地也快翻完了。”男人对女人说。
女人却道:“还不算热,还是趁这几日赶快翻完地好,不要再拖了。”
男人又劝:“但家里也有不少活要忙,被子衣裳都得洗,趁这几日天气好,免得过两日下雨。”
牛车走过一段行人密集的地方加快了些速度,他们还说了些什么,阿岫无从得知了。
“看来,这男子并非阿岫所想,对他娘子不好。”观尘笑着道。
“噢。”阿岫故意嘴硬,“可那个男人还是要那个女人在家中干活了。”
“阿岫明明知晓那是推辞,不过是那男子为了让那女子歇息找的借口。”
阿岫轻哼一声,不冷不淡,又“噢”一声。
观尘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腿上,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在自己的腿上,似乎在无意间应和着手铃的节奏。
“看来这天下间所有的感情都是一样的,爱她便舍不得让她受苦,爱她便舍不得让她受累,即便是命运坎坷,也愿将得来不易的幸福与安宁分享给她。”
“嗯。”阿岫靠在师父肩头,微风拂起她的碎发,稍稍遮挡住她的视线。
田中的农夫一个挨着一个、深一脚浅一脚从地里出来,陆陆续续往回走。烟囱里的炊烟袅袅升起,淡淡香味渐渐漫延开来,孩子们捧着碗在门前磨蹭着不肯吃饭。
她扬起唇,原来,快乐是这样简单,不过是靠在师父肩上,闻着饭香味儿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