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茅屋里群情愤慨。
弘遂眯了眯眼,走上前来,弯腰盯住这位唇舌锋利的将军府大小姐,故作凶恶道:
“废话不多说了,放你走可以。但你不能回云京,也不能再回将军府了。”
“至于今后去哪儿,你自己考虑,我们会护送你安全抵达,也会给你一笔银子安置。”
顾西瑗愣了下。
弘遂见她似被唬住,才觉找回场子,循循善诱:“若是答应,我即刻给你松绑。”
她想了想,乖乖点头。
弘遂松了一口气,满意地蹲下身,伸手去解大小姐身上的绳索。
就见顾西瑗清亮的眼底戾气一现,突然埋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背,同时腰部发力、像一只蹬鹰的兔子高高抬起双膝,狠狠踹向他底盘!
弘遂:……卧槽?
“啊啊啊——”
惨叫声这回贯穿了云霄,茅屋里的汉子们惊诧地看着弘遂这高高大大一男子,在个小姑娘手里二次吃瘪,顿时又爆出大笑。
顾西瑗下口之狠,死咬不放,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溢满唇齿,她满眼戾气,俨然是搏命的架势。
弘遂被她咬住不放,他头上血还没擦干净,被咬住的手背已经鲜血淋漓,下身挨了一击人都快废了,眼泪汪汪哀嚎连连。
黑衣刺客们目睹他的惨状,赶紧围上来,放了几句狠话试图让这大小姐松嘴,没起到作用,对方反而咬得更紧了。
“别别……”情急之下有人拔剑,弘遂忙从牙缝里出声制止。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茅屋的门被人推开,一名高挑纤瘦的少年走了进来,宽肩窄腰,银灰色玄铁面具泛着冰冷的光。
他抬眸瞥向屋里这一片混乱,一时所有人鸦雀无声,抽到一半的刀剑“吧唧”掉在地上。
“主上怎么又戴面具了?”有人悄声议论。
“估计怕被太子的女人记住脸?”
“杀了不就好了,主上真是善心,宁愿麻烦自己。”
“没错,我们也不能给主上添乱。”
一个个黑衣刺客乖乖戴上面具,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发现周围全变成了面具脸的殷明垠:?
他走上前,垂眸看向掐架一般不死不休的两人,顾西瑗正咬住弘遂的手背不放,那里鲜血横流,饶是弘遂这般能忍之人,也疼得直吸气,这会儿泪汪汪用看救星的目光崇拜地看着他。
“一进门,她就打我。”他满脸委屈地告状,指了指地上的木棍,又指了指不远处只剩三条腿的陈旧木椅。
老天爷,连椅子腿都拆下来了。
这哪是柔弱的小姑娘,这他妈比猛兽还猛!
他好歹是来送饭的,啥都没干,一进门就被按着打。
对方是真要他的命啊,每一下都朝致命的后脑招呼,所幸他皮糙肉厚,对方又是个力气尚小的姑娘,不然定是当场交代在这儿了!
不管,这得算工伤!
“……”殷明垠打量了一眼弘遂被揍出血的脑袋,又看向正紧紧咬住他手背不放的顾西瑗,心情一时相当复杂。
顾西瑗从这少年进门,目光就牢牢盯在他身上,恨不能穿透那张面具,在他脸上戳个窟窿。
她杏眼圆睁,浑身紧绷,像被逼入绝境的猫,炸毛龇出了血淋淋的尖牙。
殷明垠抬手示意,茅屋里的黑衣刺客们会意地全退了出去,拢上门。
他顿了下,掀唇轻声道:“松开。”
他的嗓音隔着面具有些低闷,清冷磁性,如孤山冷雪,很是好听,分明是命令的语气,却透出一丝哄人的无奈。
顾西瑗盯着少年脸上银灰色的玄铁面具,眸色隐隐闪动,似乎在揣度对方是敌是友。
她此刻手无缚鸡之力,杀了她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咬在嘴里的弘穗的手似乎成了穷途末路下唯一谈判的筹码。
她在等着这个人出现。
“别怕,松开。”
殷明垠在她身前蹲下,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兽,又耐心重复了一遍。
“……”顾西瑗打量他许久,似乎暂时得出了结论,染血的唇瓣微动,竟真的松了牙。
弘遂舒了一口气,赶紧捂住手闪到一边给自己上药。
黑衣银面的少年垂眸,缓缓伸出手。
修长手指托住少女的下颌,指尖轻捏她柔软的粉腮,沾满血的唇瓣便微微掀起,露出嘴里尖尖的、沾着血的小虎牙。
顾西瑗依然警惕,浑身绷得很紧。
若这人胆敢做什么,她定会咬断他的手指。
但她牢牢盯着面具眼孔后的那一双漆黑眼睛,莫名感到对方没有恶意。
殷明垠迅速检查了一遍,确定她的牙没伤到,下颌骨也没在咬合挣扎的过程中错位,这才从怀中拿出手帕,细细擦去她嘴唇上的血迹。
顾西瑗眨了眨眼,奇迹般的没有拒绝。
这种被伺候的感觉十分自然,有些熟悉,也许是平日跟小苹她们呆习惯了,明明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她竟完全不抗拒。
弘遂见殷明垠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一时咋舌。
明明受伤的是他好嘛,还擦嘴,他的血又不脏!
还有,殿下你那个“我女鹅真棒”的骄傲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