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光华寺山下驶来了一辆挂着祝府灯笼的马车。
车夫刚停稳当,便快速下了车向山上赶去。
门口取灯笼的若扶,看到满头大汗的车夫,心下了然,向其行了个礼道:“施主可是来接祝姑娘的?”
车夫喘着粗气,惊奇地点点头。
若扶微微一笑,领着车夫进庙后,让人去叫祝寻。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祝寻熬夜的毛病改了不少,毕竟没什么娱乐项目,她昨日回房洗漱后,便倒头就睡。
睡到自然醒,也才早上五点的样子。
有僧人在门外敲响房门,“祝姑娘,您家里来接您了。”
祝寻忙擦干脸上的水渍应答:“好,这就来,谢谢小师傅。”
苗生还想为祝寻梳妆打扮,却因出门没带胭脂水粉而懊恼作罢。
祝寻注意到她的情绪,莞尔一笑:“无妨,只将头发梳好便是。”
苗生抿抿唇,麻利地在祝寻头上摆弄起来。
古人长发难打理,所以大多会在洗过头后编一个半包发髻,余下的发丝再根据今日的穿戴编发。
尽管祝寻睡觉并不老实,那头上的发髻依旧没乱,可见一斑。
苗生很快帮祝寻扎了一个飞仙髻,又将昨日佩戴的首饰发簪一一归位,这才停了手。
二人刚到,便瞧见孟苏声打着哈欠从另一端走来。
“祝姑娘府上的家仆动作够快的呀,昨日傍晚不见了自家小姐,今日清晨才赶来找,也不怕她在这野外被虎狼吃了。”
他话语轻柔,可话里的意思却讽刺意味满满。
车夫是跟着王氏多年的家生子,自小察言观色,自然也听明白了孟苏声话里的意思,拘谨地佝了佝身子:
“小师傅说笑了,这不是昨日二小姐单独行事,主母左等右等不见二小姐人影,以为二小姐回了盛京,昨夜在盛京找二小姐找了一夜,回府才看到寺庙的来信,这不巴巴地赶来接二小姐了嘛......”
孟苏声轻哼,“祝姑娘,你家仆人的话一向这么多吗?我不过随口问了句,便听到如夏蛙一般的回应,真够聒噪的。”
“噗。”
苗生没忍住笑,连忙掩面。
祝寻倒没笑出声,只脸上挂着些许笑意,“小师傅误会了,想必车夫也是护主心切,可以理解。”
王氏不在,车夫并不敢仗势欺人,陪着笑了几声,“那二小姐,咱们这就回吧?老爷还在家等着您呢。”
祝寻并没顺着车夫的话说,只是摸了摸小腹,转头问苗生:“昨晚的素斋香是香,就是不顶饿,苗生你饿不饿?”
苗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祝寻紧接着道:“不如咱们吃过早饭再走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
说罢,不等车夫拒绝,径直拉着苗生去吃饭。
孟苏声巴不得能多和祝寻待一会,故快步追上了祝寻的步伐,独留车夫一人站在殿里心急如焚。
与此同时,祝府里,王氏正被祝荣宗指着鼻子骂。
“这么大个人不在马车上,你怎么会不知道?要是寻丫头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全家都要因此受牵连,更别说我以后的升迁之路了!你懂不懂孰轻孰重?”
王氏低着头,满脸委屈地嗫嚅道:“昨日是寻儿自己要独行,我们还没下马车便不见了踪影,后不知怎么的,她被皇后娘娘看中了,得了入宫口谕,便再也找不到她的人影,妾还以为她先回府了......”
祝绯也在一旁帮着自家娘亲说话,“是啊爹,母亲在光华寺山下等了许久,人都走完了,这才忧心忡忡地回了府。”
听到平日最懂礼数的祝绯说话,祝荣宗这才稍消了气,看着乖巧的祝绯,有些可惜入东宫的不是她。
祝荣宗气归气,但并不会真的责罚她们,发过火后便不再说话,坐在塌上一口一口喝着热茶。
不知等了多久,祝荣宗屁股都坐麻了,还不见祝寻回来,焦急地走到堂前向外张望。
见祝荣宗现在如此紧张祝寻,王氏的脸都快气歪了,三角眼中满是怨怼。
祝寻在光华寺吃过了早饭,又向每一位僧人道别,故意拖延了许久,这才坐上马车,晃晃悠悠地回了府。
祝荣宗听到祝寻回来的消息,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跑出府迎接祝寻。
见到祝寻只是脸色有些差,除外安然无恙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寻丫头快进屋,在外那么久,没吃饭吧?”
面对祝荣宗热络的态度,祝寻还真有些不习惯,只淡淡地道:“幸得天海住持收留,寻儿和苗生才没冻死在郊外,今早离开时,还在庙里用过了早膳,父亲不必担忧。”
祝荣宗听祝寻并没指责王氏,心里更加愧疚了,“庙里的饭能有什么好吃的,你母亲让人炖了母鸡汤,现下正得喝......”